第65章 杂耍求生术

宁浔摇了摇头，目光沉沉地望向厅外洒满冷清月光的院落，赤红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颓然。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茫然与痛楚，“自从我的养父养母在那场大火中离世后，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回到这个村子。或许……是因为这里承载了我小时候全部的欢笑吧。但这些欢笑已成残影。最近，体内的毒发作得愈发频繁，每次发作，我便不由自主地想来这里找血……其实，我也想早点结束这一切。至少这样，村子的人就不会因为我而受害了。可若真的就这么死了，又不甘心，不甘就这样了结自己平庸无为的一生。”

“别这样。”慕凝声音温柔却笃定，像一根看似轻柔却牢固的细线，将他摇摇欲坠的意志拖住。“幸好你遇到了我，我会治好你的病。记住，你的命比你想象得更加重要，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想着放弃呢？”

宁浔忽然站起身，一双赤眸紧紧注视着慕凝，闪耀着期待与紧张交织的光芒。他喘了口气，忽然问道：“我……我能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？”

“留在我身边？”慕凝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怔住，抬头愣愣地看着他。

“没错！”宁浔的语气坚决如铁，“是你带我见到了希望，让我从黑暗中找回了一点光明。我不能无动于衷！我虽然只剩下一身蛮力，但愿意为你做牛做马，只要你需要，我绝无半句怨言！”

听着他严肃的语调和毫不犹豫的承诺，慕凝不禁莞尔，随即将手搭在宁浔的肩膀上，正色道：“你千万别把自己放得这么低。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，不需要用卑微去回报任何人。更何况，我希望你把我当成朋友，而不是恩人！对了，既然你愿意跟着我，那正好，我正计划开一个镖局。你力量过人，倒是个好帮手！不如直接加入我们，大家伙一起为日子拼搏！你放心，无论吃肉还是喝水，我绝不会落下你！”

宁浔听完，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，他憨厚地应道：“谢谢你愿意收留我。就算以后没水喝，只要跟着你也没什么大不了！”

慕凝嗔怪地摇了摇头，笑意漾在唇边：“呵，你倒真会说笑。这中原大地，物产丰饶，又怎么会让我们饿死呢？”



翌日清晨，慕凝和其他人告别了村里的乡亲后，匆匆登上了一位村民的货车，朝城里的方向驶去。然而刚回到城中，眼前的繁华与热闹却无形之中加深了她们生活的窘迫。

街道熙熙攘攘，人来人往，叫卖声此起彼伏，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。小甜站在路旁，看着街边支着摊子的馄饨铺和馒头柜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，那双眼睛紧盯着蒸汽冒腾的笼屉里热气腾腾的馒头，姿态透着几分馋意。

“小姐，他们日子过得好好的，咱们却连顿饱饭都成问题……”奶娘心疼地叹息，从侧脸偷觑语气平静的慕凝，犹豫着开了口：“要不，我们去明王府吧？到了那里，起码不至于忍饥挨饿。”

可是，她没敢把后半句说出口——她比谁都清楚，提到明王府，就会让慕凝想起冯玉如是明王未婚妻的事实，那只会让她的心更痛。

慕凝却仿佛没有听见奶娘的建议，她的目光掠过宁浔略显苍白的面庞，心里暗暗着急：当务之急，是尽快替他抓药，否则那潜伏在他体内的毒随时可能发作，再次危及性命。

“雪儿，不如……让爹去求求从前的那些朋友吧……”宁黎的话虽开得艰难，却透着无奈。慕凝闻言，心下一紧，她摇头，语气斩钉截铁：“爹，不必如此。咱们的日子虽然艰难，但总有办法撑过去！不到最后一步，我不允许您低头求别人！”

宁黎还想再说些什么，但终究被女儿坚定的目光劝止。他明白女儿骨子里的倔强，就如同他年轻时一样，是家族尊严的一部分。只是看着慕凝勉力支撑，他的心忍不住隐隐作痛：“雪儿，别让自己太苦了，你还如此年轻……”

“不苦。”慕凝抬起头，四下张望了一圈，目光在不断张罗吆喝的人群中流连，最后停在了她从未注意到的一片空地上——一个念头倏然涌上心头。

“小甜，这根朱钗暂且借我用用，稍后会还给你。”慕凝忽然伸手，从小甜发间拔下唯一的珠钗，不由分说便迈步朝对街的当铺走去。

小甜愣住了，怔怔地站在原地，嘴里喃喃道：“小姐……这可是唯一值钱的东西啊，用了这钱，下一顿又怎么办？”

一旁的宁黎叹了口气，虽然心疼，但还是宽慰道：“先看看你家小姐怎么打算吧，别急。”

不一会儿，慕凝拿着几两银子回来了。她将银子分给小甜和小香，接着命令道：“小甜，拿这些银子买杂耍用的锣和锣锤回来。还有，小香，你去买点吃的。”

小甜满脸不解：“小姐，这锣锤买来是干嘛的？”

慕凝语气坚定：“照做就是，不用问这么多！”

小甜虽然一脸的疑惑，但不敢多说，拿着银子离开了，“唉，这点银子都够买好几顿饭了，何必花在没用的地方！还能不能饱餐一顿啊……”她嘟哝着，朝着市场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