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毒妇难逃

下人们受命后哪敢怠慢，脚步急促地冲向偏厅送信。

另一边，刘氏自听到召唤便心头发紧，脸上却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。她慌张地赶往大厅，仿佛脚底抹油般连跑带摔，忍着碎裂的膝盖生疼爬起，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。

她刚步入大厅，还未搞清缘由，便惊慌地扬声柔媚唤道：“老爷～找妾身何事，如此着急？”

语声未落，宁黎腾然起身，怒气翻涌似滔天巨浪，狠狠将手中的信件甩在刘氏脸上。这一击，不只是身体的痛，更是尊严的重创，比当年李四拿铜板砸她的脸还让她羞耻。那个人曾是个陌生恶人，而眼前的却是她的夫君——她最不愿意撕破脸的男人！

“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！”宁黎的声音如寒刃一般锐利，“瞧瞧你干的这些天理难容的勾当！”

刘氏被这声怒吼震得浑身颤抖，身体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。她战战兢兢地弯下腰去，将地上的信拾起，然而每读一字，她的脸色便苍白一分，双手抖得像冬夜捧着冰块，背后更是凉透了心。

信中的内容句句直指她策划雇凶纵火，意图谋害宁府大小姐宁惜雪。最致命的，却是那些字迹！字迹，竟跟她的亲笔毫无二致！这下，她怎么辩驳？如何赖掉？

捏着手中的信，刘氏心乱如麻，眼神却茫然无措，一颗心如坠深渊。她咬咬牙，跪下后握住宁黎的手，哭得梨花带雨：“老爷，这信绝非妾身所写！妾身定是遭人诬陷！请您明鉴，这是冤枉呀！妾身冤枉！”

但宁黎眉头紧锁，那满脸的失望与悲痛远超言辞。他缓缓开口，每一句却如千斤之重砸在刘氏心上：“夫人，你向来自诩笔迹无人能仿，这事全府上上下下怕是皆知。若真如你所说，这是他人伪造，那这模仿者的才华，怕是连圣上都要敬佩！两日之内模仿得如此之像，若非你亲手写下，何人有这本事？”

听到宁黎步步紧扣的推断，刘氏的面色几近透明，大脑一片空白。她颓然瘫倒在地，眼里泛起无助的光亮，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。许久，她低低开口，像艰难吐出最后的挣扎：“老爷， 是妾身错了……但妾身真的没有想……下这样重的手啊……求您看在夫妻情分上，饶了妾身吧……”

“饶你？！”宁黎本就堆满怒火的双眼红得像燃烧的炉火，再也忍耐不住大声斥责道，“你害得雪儿的身子得不到好转，整日委屈受苦，甚至想一把火要她的命！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，居然，还妄想让我原谅你？滚开！”

宁黎猛地一脚将试图靠近的刘氏踹开——这一脚不仅是怒气的发泄，更是彻底的绝情。

跪在地上的刘氏哭得撕心裂肺，嗓音震得周围的人耳膜生疼：“老爷～老爷～”话语中透着一丝不甘与彻底的绝望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脚步声从门边轻轻响起。慕凝缓缓走入大厅，见到这一幕，心里竟升起一抹快意。这，是刘氏应得的报应，迟来的正义终究还是来了！

没有一丁点迟疑，宁黎挥手发号施令：“家法伺候，把她拖下去！”

一听这话，刘氏瞬间瘫软，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：“月儿啊——快回来救救娘！你父亲要活活打死娘了！你和毅儿这些年受的冷落，都是因为这个家里有人霸占了你们应得的宠爱！娘是为你们出头，才落得今日如此田地啊！”

但她的哭喊对于宁黎而言毫无用处，只会加重他的厌恶。家法一到，他毫不留情地扬手便是一鞭，狠狠抽在她背上。

“啪！”鞭声尖锐入耳，打破了大厅的压抑。刘氏正想继续大声哭喊，却突然感到一股小小的力量扑上她的后背，为她挡下了下一鞭。

宁黎手中的鞭子再次落下，却抽在了宁岚毅那瘦小的背上。那个小小的身影纹丝不动，即使鲜血顺着嘴角渗出，他也死死护着刘氏不让开口。

“宁岚毅！给我让开！”宁黎的话语满是威严，可他却不曾真正伤害过这个孩子。再次举起的鞭子犹豫片刻，最终还是落下，男孩闷哼一声，嘴里喷出一股鲜血。

这份倔强深深刺痛了慕凝的心，她忽然对这个孩子生出了几分敬佩和怜惜。宁岚毅，他是个血性少年，也是个重情义的孩子，可惜有个如此可恨的母亲！

而刘氏却在这深情护母的一刻没有丝毫愧疚。她抬手死死抓住儿子的手臂，嘴里反而继续哀求：“儿子，千万别松开！你爹若真打死了娘，以后再没人替你撑腰了呀！”

“住手！”宁黎怒意更盛，一把抓住自己的小儿子甩给下人：“带下去，拖到后院敷药！”

刘氏见失去了庇护，终于彻底崩溃，爬过来死死抓住慕凝的衣裙，泪水涟涟：“小雪二娘！二娘知错了！求你救救我吧，只要你开口为我求情，我再也不会加害你了！你要我怎样偿还都行！我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！”

慕凝冷眼看着哭喊的刘氏，心中恍然迷茫。这女人罪有应得，她该如何施以恩赦？但转念一想，又看到那个被带走的一瘸一拐的少年，心一软，终究做不出那么绝情的举动。岚毅，还那么小……她不能让他在成长的路上跟宁惜雪一样，背负丧母之痛。

慕凝忽然笑了，浅浅一笑如同春日的第一抹光，久久未能散去。她不知，这一笑让满堂的仆从皆愣神。尤其是宁黎，他鼻间一酸，眼眶霎时染红。伤痕累累的女儿，竟然还有机会得救？也许，一切还来得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