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2章 封狼居胥的少年梦

夜空寥廓，沙漠如潮，少年抬头望天，那双眼睛如同烈焰映出的晨星，闪烁着不可忽视的渴望。霍去病驻足片刻，仍然被这分炙热深深触动。他注意到，面前这少年的手微微颤抖，但那攀握剑柄的力道，却像是将整个天地攥在掌心一般。

“敬迟。”他低声唤了一声，语气中竟藏了几分迟疑。

霍去病的声音惊醒了正沉浸于遐思的公孙敬迟。他转过身，朝霍去病一抱拳，神情恭谦但不失骄傲：“见过骠骑将军。”

那句“骠骑将军”如同锋刃掠过霍去病的心湖，激起道道波澜。他张了张嘴，本想说点什么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，一时无言。许久，他才缓缓叹出口气，挪步靠近：“你头一次前往大漠，这里还适应吗？”

眼前的沙漠显得冷冽起来，夜风像银针刺骨。公孙敬迟忍不住微微打了一个寒战，却摇摇头，目光投向那清澈如镜的星空：“大漠的夜空倒是透亮得很，与长安迥然不同。”

霍去病闻言轻轻颌首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：“确实大不一样。昔日月儿也曾如此感叹。”

“月婵表姊？”公孙敬迟愣住了，眼底掺入几分犹疑，像无法相信这名字竟从霍去病嘴里脱口而出。霍去病一怔，立刻摆手否认：“随意提及，无妨无妨。”

不过短短几句，霍去病却清晰地感到，眼前这位少年，正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。就像一块未开垦的沃土，终于迎来了懂行的良农，开始展现其蕴藏已久的丰收之力。

也许，这个少年表面温顺，但他的骨子里依然藏着冲动与不羁。只不过，当他回归战场这样的天地，他那未被消磨的斗志会蓦然苏醒，焕发出截然不同的光彩。

霍去病不由地对这少年隐隐升起期待。公孙敬迟与卫青、卫君孺不同。隐隐地，他相信不久的将来，他或许会成为继霍去病自己之后，又一位在沙场崭露头角的卫家新星。

夜未央，军队列阵。霍去病未曾多言，趁着晨光未现，率领士卒们再度上路。他很清楚，行进的每一步，都将他与月婵当初约定的狼居胥山拉得更近。而狼居胥，将是一切辉煌梦开始的地方。

封狼居胥，后世将之奉为壮志的圣地。然而此刻，霍去病仅有一念——扬大汉之尊！让匈奴甚至更北的异族胆寒！

鏖战骤起，喊杀声将黄沙淹没，两军激战如火如荼。漫天飞尘中，霍去病率众驰骋，士气如虹，战刀无情地撕裂敌阵。无数身影在刀光剑影中厮杀，所有人都淹没于腥风血雨，唯一的目标只有一个：除掉眼前阻碍的敌人。

公孙敬迟也在其中。他策马疾行，眼里映出一个高大的匈奴大汉，只见对方狞笑着朝他直扑而来。那神情分明充满轻视，似乎把这个个子瘦小的少年当成了猎物。公孙敬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，眸中闪过寒光，神色却冰冷如霜。他并未慌乱，而是沉稳地迎了上去。

两人打马交错，如战雷掠过，匈奴人的弯刀劈至，却被少年灵巧地后倾躲开。趁马靴微蹬间，他反握长剑，精准地朝那大汉腋下刺了一剑。

刀锋入肉，匈奴人大吼一声，公孙敬迟却动作轻快，抽剑掉头，快速反击。他脸上浮现一抹冷笑：“看来，你瞧不起个子小的人，只是自讨苦吃。”

然敌人的肌肉强悍，那一剑虽精，却未能刺得太深。大汉仅愣了一瞬，便甩开一切痛楚，恶狠狠转身拍马飞奔而来。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狠戾，举起弯刀对着公孙敬迟狠狠劈下，那势头宛若雷霆落地。

剑锋与刀刃相交，顿时火花四溅。公孙敬迟双臂吃力承受住压力，筋肉发酸，竟有些招架不住。眼见匈奴大汉忽然手腕一抖，刀势陡停，公孙敬迟一时无法适应，失去平衡，整个人从战马上翻坠而下。

沙尘卷起，亮光乍然刺入他的双眼。落地的一刹那，剧烈的疼痛猛然袭来。

在那轰鸣般的混乱中，公孙敬迟躺在地上，意识已渐渐模糊。他心头却掠过一个小小的自问：如果时光倒流，他会不会拒绝这次远赴漠北的提议？

答案仿佛早已注定。他闭上眼，嘴角挑起一丝解脱般的轻笑。无论多少次，他的选择，永远会是肯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