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7章 夫人命悬一线

“侯爷，侯爷——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通报。霍光猛然转身，快速几步来到窗边朝外望去，果然发现报信人的穿着属于长平侯府的家丁。他心中一沉，暗呼不妙，立刻推开门，将人迎了进来。

霍去病闻声一个激灵，坐起了身。那家丁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，身体颤抖得像风中破败的树叶：“侯爷，大小姐她……她快不行了！”

月婵……快不行了？

霍光看着霍去病，仿佛瞬间失去了灵魂一般。男人的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悸。霍光急忙上前，一把揪住家丁的衣领，怒吼道：“你胡说什么！怎能随意咒人性命……”

霍去病没有搭理他们的争执，低沉的嗓音留在房间里：“我马上过去。”说话间，他的身影已如一阵狂风，消失在门外。霍光急得跺了跺脚，甩开了家丁，紧张地跟着冲了出去。

雪蹄乌受到了主人的催逼，用力抽打的鞭声令它委屈而又痛楚，它长声悲鸣，四蹄奔腾。霍去病的耳中除了马蹄的得得声，就是家丁那句刺痛心肺的话——

“大小姐快不行了……”
他的月婵……他的妻子就快离开他了……

来到长平侯府门前，远远的哀哭声似乎化作无形的刀刃，狠狠割裂着他的心。门口的家丁一见马蹄扬起，瞬间想起那匹马两个月前惊冲乱撞的疏狂场景，急忙上前试图拦阻。

“滚开！”霍去病爆喝一声，鞭鞘狠狠抽打在雪蹄乌的后隙。雪蹄乌发出长长的鸣叫，仿佛将所有怨念化进奔跑，将主人带进府邸深处。

云华院的方向——就在眼前，近在咫尺。

为什么白日里还好好的，为什么她们母子二人正在孕育希望，可老天却要残忍地夺走她们？

霍去病一跃翻下马背，连缰绳都来不及牵上，便直奔内院。迎面而来的，有神色惊惶的丫鬟云苓，有满脸泪痕的颛孙诩，甚至还有看似沉默，但气息压抑如冰的雷放。

雷放，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
霍去病的脚步在雷放面前顿住，两人四目相对。雷放那双眼眸深邃又神秘，他对霍去病低头躬身：“末将雷放，参见骠骑将军。”

霍去病盯着他看，眼中的泪不受控制地滑落。他喃喃低语，声音仿佛被沉沉的痛压得失了底气：“你也回来了……真巧，赶上了，竟然真的赶上了。”言毕，他嘴角无力扬起，像是在笑，又像是在叹息。

雷放没有回答，只默默推开面前的房门。霍去病没有再多言，擦肩而过，狠狠将门甩上。

房内床榻上，那熟悉的身影正以一种令人心痛的方式蜷缩着。月婵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沉重，每一声都像是一场告别。她的身体不断痉挛，几乎连床榻都在随之震颤。这场景让霍去病瞬间崩溃，他扑倒在地，哽咽着呼唤：“月儿，月儿，我来了！你听得到我吗？”

原本娇美的容颜此刻已是扭曲，嘴角僵硬地扬起，想笑却比哭还难看。月婵费力睁开眼，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庞，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，那嘶哑的声线像被人封锁了一般。

霍去病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，感觉到可怕的颤抖从她面庞传递到自己的指尖。这种症状，他见过——战场上的重伤将士，大多因内伤恶化到无法救治，这种症状的最终结果是死亡。

果然，李敢的刺伤，让她彻底病发了……

“月儿，我都知道了。”霍去病低声道，将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颤动不断的面颊。月婵努力地想摇头，泪水从眼角滑落，却因为痛楚而更显狰狞。

她有太多话想说，却连发声的能力都失去了。喉咙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掐住，呼吸越发困难，四肢再无法动弹。

去病……去病，你一定已经调查清楚李敢的事情。

去病，求求你，不要鲁莽，千万不要让愤怒吞噬你……

去病，嬗儿……嬗儿还需要你，你不能丢下你自己的生命啊……

去病……

忽然间，一缕冷风像从远方吹来，月婵只觉身上一轻，耳边乱杂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：

“月儿怎么还没醒？”

“医生，快看看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！”

“三天了，三天过去了，连一点好转都没有吗？”

“快看！她的心电图有变化了！快来啊！”

呵，她听到了什么，又看到了什么呢？

霍去病低头吻着她的手，眼中的泪终于流尽，剩下干涩的痛楚。然而月婵的身躯忽然僵住，再没任何颤动。她急促的呼吸也彻底停止。

房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，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霍去病一人的粗重喘息声在回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