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0章 将军心疑

月婵嘴角微微一弯，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，却还未开口，赵破奴便从一旁插话而来：“两人若能彼此陪伴，是能相互影响的。将军可别多想了。”

“是是是，看看你们夫妻恩爱的模样就明白了。”月婵笑着连连摆手，语调轻松得像是在逗弄人，“不过，要再不陪陪云戈，只怕他得吃妹妹的醋了。”

听到这话，赵破奴才低头一瞧，果真发现身旁的小男孩正扯着他的衣角，眼里满是期冀。赵破奴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块糖，递到了云戈的手中。小家伙眨着明亮的眼睛，甜甜地笑道：“爹爹一只手抱着妹妹也怪累的，坐下歇会儿吧。”

“才几日没见，怎么突然长这么懂事了？”赵破奴脸上浮现又惊又喜的神情，拉着儿子的手一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。

霍去病转头，正看到月婵若有所思地望着赵家这一对兄妹。他伸出手，轻轻戳了戳月婵的胳膊，笑意清澈：“羡慕什么？再等等，你也会有这样的日子……嘿！”

话音刚落，他便闷哼一声，揉了揉被踩疼的脚，扭头狠狠瞪了月婵一眼：“你倒是下脚够狠！”

月婵不以为意地收回脚，将手中的梨核丢进了垃圾筐，伸了个惬意的懒腰。然而，她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，几家欢喜几家愁，这“愁”字无疑便是落在李家人身上。毕竟，李敢本该是因为追随霍去病才赢得功勋，如今却反倒显得疏远。更何况，接下来她清楚将要发生的事情，只会让李敢与霍去病的距离更为遥远。

正想着，一名士兵匆匆从门外奔了进来，月婵抬眸认出这是霍去病的亲兵。士兵几步窜到霍去病身前，将消息凑至耳旁低声告知。听罢，霍去病的脸色骤然凝重，他点了点头，挥手让士兵退下。

下一刻，月婵快步上前，一把攥住霍去病的手臂，拦住了他迈开的步伐。霍去病微微蹙眉：“别胡闹。”他的语气虽不重，却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“李广……自缢了，是吗？”月婵语调平静，却如一道惊雷击在霍去病心头。

他的脸色立刻黯淡下来，低头反手捉住她的腕子，语气低沉：“你怎么知道的？这消息才刚刚传来，你——”说到这里，他的心底竟泛起阵阵寒意。

霍去病一生鲜少表现出这样的情绪，这令月婵也不禁愣住了。她原以为自己的疏漏不会引发太大的疑问，却没想到他的反应远超出自己的预料。

“到底……怎么回事？”她试探着问。

而此刻的赵破奴已经牵着赵云戈回到屋里，屋檐下显得分外安静。霍去病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月婵的脸，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探究：“有些话，我藏在心中许久。今日，终于不得不问你了。”

“你问吧。”月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。

霍去病拉着她走出了院门，一路来到停靠的马车旁。马车的帷幕被温柔的风撩动，他垂下睫毛，眼神复杂，片刻后才低声道：“关于光儿的事，我一直心存疑惑。”说着，他的手掌缓缓覆在月婵白皙的手背上，力量适中，却未抬眼对上她的视线。

“你是怎么知道霍仲儒的身份的？难不成是母亲提点了你？”

听到这句话，月婵心里猛地一沉。眼前的男人竟然看穿了这一切，只差没有将真相戳破。她心头一阵懊恼，恨透自己不小心露出的“剧情漏洞”。抬手拍了拍额头，她努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。

霍去病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，又开口道：“还有，李广的死，你似乎早已有所预料，甚至对此毫不意外。是不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？”

“飞将军一生郁不得志，性格刚烈。这样的人，绝不会甘愿因迷路而蒙羞，更不愿让部下顶罪。他选择自缢，其实是早就注定的命运。”月婵淡淡地说道，语气中既无悲凉，也无多余的情绪。

她说完话，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，但霍去病却一握不放。他表情似笑非笑，目光却如鹰般灼人：“你不过与李敢匆匆一面，何时对李家竟如此了解？”

不，与其说是“了解”，不如说更像是洞穿了一切的先知——霍去病心头的疑云越积越多。

他想起自己站在那孤绝的狼居胥山顶时，看向茫茫苍穹的那一刻。为何当初月婵能够与他定下“封狼居胥”的约定？他说过，要将匈奴单于的首级献给她，可她却从未显得关注伊稚斜的行踪。难不成，她早就知道，伊稚斜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场战役中？

问题如无形的锁链，越缠越紧。霍去病心底逐渐浮现出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，可越荒谬的猜测，反倒越让人无法忽视。

“我……”月婵张了张嘴，终究说不出真相。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。所谓“穿越者”，注定只能做个静默的旁观者，无法真正留下一丝印迹。

霍去病沉沉地凝视着她，一如初见时带着威压的笃定，却又多了分隐隐的迷惘。他忽然低笑一声：“早知如此，当初该带上你一起去漠北，做我的军师才是。”

语气虽然轻松，但月婵的心却莫名地重了一下。

封狼居胥的将军，深藏疑云，曙光渐散，未知的未来仍然扑朔迷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