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3章 匈奴银牌之谜

当回忆的片段与现实交织成一网，月婵终于隐隐看出了一丝线索。滕翁曾对云苓的身世讳莫如深，而那个叫日磾的少年却似乎认得这块银牌。难道这意味着云苓的生命与匈奴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？更不用提那两个淮南来的陌生男子，这一连串的事情，显然不是巧合。

月婵与颛孙诩策马来到医馆后门，白青等人见到大小姐驾到，纷纷围上来，一片喜气洋洋：“大小姐怎么突然来了？”“是不是来拜见师祖的？”

月婵微微一笑，语气带着几分调侃：“既然知道我是来找师祖，就劳烦你们通报一声吧。”

不久，滕翁急急忙忙赶了过来。月婵端起茶盏抿了一口，不动声色地扬手将银牌掷了过去。滕翁一手接过，脸上的神情微微变化，却依旧笑容满面：“唔，这牌子……莫非云苓竟把它送给颛孙小姐当定情信物了？”他语调轻佻，眼神中带着捉弄的意味。

颛孙诩的脸一下红得滴血，随即狠狠瞪了滕翁一眼。若非碍于对方是云苓的师父，又与淮南颇有渊源，她早就让这个老头吃些苦头了。

滕翁手中的银牌因多年贴身携带而莹润光洁，犹如打磨的玉石。他慢慢摩挲着银牌，嘴角带着一丝苦笑：“这是我当年亲手送给苓儿的东西呀……”

月婵掷地有声，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叙述：“你要我动用大汉的力量，把休屠王子请来与你对质吗？”

滕翁表情一僵，握着银牌的手倏然收紧。他的语调忽然冷化：“大小姐，这只是上一辈的恩怨，为何非要牵扯到后辈？”

上一辈的恩怨……这几个字充满了沉重的味道。月婵心底泛起涟漪，难道这牌子果真与休屠王有牵连？回想那个贫民窟里日磾那从容不迫的气场，以及他能轻易指挥那些人，月婵觉得只有休屠部的人会如此顺从于少年王子。

滕翁的表情虽然装得正气凛然，却难掩内心的不安。月婵嘴角浮现了一抹冰冷的笑意，她站起身，在颛孙诩手腕上轻轻一搭，话中意味深长：“既然如此，我就不多打扰了。此物，还是带回去还给云大哥吧。”

话音刚落，她迅速伸手一探，将银牌连同细长的银链一并收回，收入怀中，头也不回便转身离去。滕翁愣愣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，脑海却浮现起一个久违的身影——那个骑马离开上谷的男子，他踩着故乡的土地，却什么也没留下，也什么都无法带走。

滕翁阖上双眼，记忆深处仿佛又掀开了那场战火。血与火交织成了上谷郡的画面，那是云苓的故乡，也是大汉的屈辱。那一年，匈奴的铁骑肆虐后，上谷只剩凄冷的废墟与无尽的苦难。

滕翁清晰记得，当时他从一片废墟中抱起云苓，看着孩子身旁那永远静止的年轻母亲，他内心的痛楚铺天盖地，几欲还魂索命。那个男子，那孩子的父亲……是否知晓自己的骨肉在经历怎样的磨难？他到底又流落何方？滕翁曾辗转寻找，在长安的休屠部贫民窟也未见其踪迹。自那人离开上谷，便仿佛消失在天地间。

原来他一直以为匈奴与汉人能在彼此间寻觅到和谐的可能，然而现实却将希望狠狠摔碎，留下的只有悲凉结局。

月婵出了医馆，心中的怒气未消。她翻身上马，握紧缰绳，面容冷峻。颛孙诩一旁耐心劝道：“大小姐莫要冲动，滕翁或许有他的苦衷。”

她冷哼一声，略微平复情绪：“可是，他一贯喜欢卖关子，实在让人厌烦透顶。”想起当初关于卫巡身世，他百般推诿，甚至拖延了她与巡儿的相认，月婵眉间的冷意愈发浓烈。

她调整呼吸，转头看向颛孙诩：“诩儿姊姊，我打算去贫民窟找那个少年王子日磾。你若不愿同行，我绝不强求。”

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情，月婵的坐骑白龙也不安地踏步，喷着响鼻。颛孙诩见她的眼神分外坚决，心中一叹，终是下定了决心：“自然要去的。”

想到雷放执意让她提前返长安的目的正是要保护月婵，颛孙诩脑海中浮现了“守护”这个词。她开始理解雷放当初对月婵的情感究竟是什么。

曾经，雷放或许因爱而默默留在雷沙身边。而如今，对于月婵，这大概只是纯粹的守护了吧。

颛孙诩记得，雷放向来滴水不漏，对于月婵更是无丝毫逾矩之言。如今月婵已定下婚约，将为霍去病而嫁，想必雷放早就知晓这个消息。

也许，惟有“守护”能概括雷放复杂却无私的情感吧。

随着思绪流转，颛孙诩笑了笑，略显不自然地点了点头：“走吧，我也很想看看云大哥的那枚银牌究竟有怎样的玄机呢。”她话语中虽满是坦然，脸却骤然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