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 姐弟天命

“不，这难道真的是命运安排吗……”月婵望着眼前的少年，虽然心中仍有些混乱，却渐渐意识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——她与这个小男孩，竟然是姐弟！

滕翁坐在一旁，见她神色复杂，叹息着将真相娓娓道来：“当初听兰夫人怀着巡儿，从卫府悄然离开。回长安时，她将巡儿托付于我，只带着大小姐独自而行。谁曾料到半路竟遭横祸，大小姐头部受伤，甚至失去了记忆。那时，老朽哪里敢轻易再把巡儿送回卫府！”

月婵的眉头瞬间紧锁，径直问道：“为什么她单单托付巡儿，而非两人一起？”她脑海中的疑问一环套着一环，逼迫着她无法停下这场思考。

滕翁微微蹙眉，缓缓解释道：“听兰夫人曾提到，大小姐身有特殊胎记，而卫家的人早已认识你。若一起同行，他们找到你便轻而易举。因此，为了巡儿的安全，她才做了此种安排。”

月婵听完，冷笑一声，目光锐利得让人无法忽视：“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去卫府？反而辗转曲折，又是托付乞儿，又是带着我四处张扬，这算是什么？是想吸引目光，还是在故意隐藏一些秘密？”

突然从月婵身旁传来轻微的抽泣声，打断了她的追问。卫巡扑过来，紧紧地抱住她，好似要把这些年来积压的思念一股脑倾诉而出：“姊姊……娘的容貌早已遭人毁去，连她自己也辨认不出模样了。”

月婵的脸色不禁剧变，“谁？是谁毁了她的容貌？”她追问时，心中陡升的复杂情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
卫巡摇了摇头，眼中闪烁着悲凉：“姊姊，你同我一样问过许多回，可娘亲始终闭口不谈……这些年来，我们四处流亡，若不是娘拼命护着我们，今日何来此重逢？”

月婵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痛袭来。像一只沉睡的猛兽被唤醒，某些记忆正试图挣脱那层厚重的迷雾。

“月婵！”卫巡见状急忙扶住她，脸上满是惊惶。而滕翁也连忙将她安顿坐下，为她诊脉一番。可是片刻之后，他皱了皱眉，自言自语道：“奇怪……脉象并无异常。”

卫巡焦急万分，怯怯地问：“爷爷，姊姊这是怎么了？是不是病了？”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，而眼眶中的泪水已隐隐浮现。

滕翁却仍摇了摇头，心底的困惑难以排解。他不清楚这是否是月婵记忆觉醒的迹象，但又隐约感到希望在前方隐现。毕竟，听兰的仇怨未解，卫家的未来脱困……这一切都寄托在月婵的恢复之上。

门外，绿香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。她本是悄然张望，不料听到了里头传出少年急切的呼唤声，便慌慌张张提裙跑入。刚进门，却见自家小姐软倒在椅中，这让绿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：“小姐！”

她飞快冲到月婵身边，手忙脚乱地帮她按揉太阳穴，同时不忘焦急地看向滕翁。但转头之际，她的目光却被站在一旁的少年牢牢吸引，那张面容与小姐竟出奇地相似，这让她愣住了，连嘴唇都止不住地哆嗦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绿香指着少年，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。怎么可能会有与大小姐容貌如此相像的人？更不解的是，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？

少年见她盯着自己，认出绿香似乎也被震惊过头，不禁微微撇嘴，显得有些不耐：“别瞧我了，我和你家小姐本就是姐弟。”

短暂的天旋地转后，月婵终于睁开混沌的双眼，闻到绿香身上熟悉的草木香气，轻声呢喃：“绿香，你在啊……”

“小姐，我一直守着您！”绿香听见回应，心中喜悦顿时溢满眼底，连手上的动作都变得更加柔和。

月婵轻轻呻吟，额头仍隐隐作痛，但脑海里多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。尽管这些无法串联成完整的画面，她的脑海却清晰浮现起模糊的身影——是自己记忆中的弟弟！

这也解释了，她为何会在行军时给自己起“卫巡”这个化名，或许这名字早已深深印在潜藏的记忆中。

她伸出双臂，将卫巡紧紧揽入怀中，泪眼迷蒙道：“巡儿，对不起，姊姊没有保护好你，让你吃了这么多苦……”

卫巡则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，将脸贴近姊姊的肩膀，低声宽慰道：“姊姊记得我，我已经很高兴了。姊姊旧疾未愈，还是得好好休息才行。”

滕翁站在一旁默默叹息，心中感慨万千。听兰的两个孩子竟然如此早熟，生活的残酷让这对姐弟过早学会了承担和忍耐。他回想起听兰带着孩子们来到医馆时画面，那时候，姐弟俩在母亲身边乖巧地站着，表情如出一辙般坚定、安静，仿佛早已习惯不诉哭喊，独自扛起风雨的洗礼。

滕翁记得，听兰临行前那张布满面纱的脸，回眸间透露出的痛苦与哀伤，至今仍在他的记忆深处久久挥之不去。

“滕翁啊，我哥哥已是自身难保。”听兰那时语气悲凉，“刘迁此人狼狈为奸，他迟早会害我哥哥，一同拖入死地。我又怎能再拖累大哥……”

月婵听罢，忍不住追问滕翁：“那为何不早些将巡儿送回长平侯府？”

滕翁压低声音，铿锵有力地解释道：“大小姐失去记忆，谁能确凿证明卫巡的身份？虽然容貌可以作假，但易容术依然存于世。若巡儿被人认出是听兰之子，势必会招致祸患，我岂能冒如此险！”

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绝望与一丝黯然的情感，但月婵怀中的卫巡却让这些年潜藏的伤痛略显温暖。她知道，这姐弟二人重新团聚，已然是奇迹。而她，必须用尽全力保护他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