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医馆藏玄机

紫幽微微一笑，带着几分婉转，轻声道：“大小姐这般从容自若，真教人自愧不如。”

霍去病坐在外头的葡萄架下，因为顾念到女眷不便，他并未进屋，只端着茶轻呷一口，随手翻开手中的竹简。清瑟早早就把茶水奉上，而卫不疑大概跑得急了，手里的竹简还没来得及放回案上，便被霍去病顺手接了过去，当作消遣。

月婵的房间向来敞着窗，屋内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飘进霍去病的耳中。他在心底暗笑：这两位夫人，竟然是特意来“夸奖”月婵的吗？她们言辞看似随意，却颇有深意。宝桐仍然如往常般大大咧咧，随意挥洒，不经思虑；紫幽却是谨慎得多，话语轻柔，与她纤弱的外表倒是十分吻合。

仿佛察觉到这场会面仅是礼数使然，霍去病唇角微扬，暗叹这两位夫人的心机实在复杂，也为舅舅能应对这些人物而暗觉辛苦。而月婵，即便心底困惑，也因身份悬殊，不得不保持克制。若两方皆是平等身份，她倒或许能与之从容交谈，而不必这样小心翼翼。

关于南玉的死，月婵始终怀疑这两位夫人脱不了干系。然而她们此刻表现得镇定自若，连一丝破绽都察觉不到，这让月婵一时有些无从着手。

也许是因为霍去病在场，交谈显得平淡无奇，最后宝桐和紫幽不过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。月婵仍以礼相待，将二人送到了院门口。

目送她们远去，月婵转头看向霍去病，目带疑惑：“去病，你说她们特地来找我，是为了什么？该不会真是来闲聊解闷的吧？”

霍去病将竹简卷好，轻轻敲了敲手掌，无所谓地笑着回：“大概是来看看二公子的情况，顺便关心一下大小姐你的身体吧。”

这个答案显然无法令人满意。月婵撇嘴，又将视线投向了清瑟：“清瑟，你怎么看？”

清瑟眉目低垂，恭顺回答：“大小姐，依奴婢看，二位夫人确实是来探望您和二公子的。但更可能是因为这两天大将军频繁造访云华院，所以她们才刻意来拜会。”

月婵听后默默点头，心中认同这个推测，至少她暂时也想不到更合理的理由。

霍去病听罢，轻叹一声，耸了耸肩：“唉——还不如问我《孙子兵法》的兵法韬略。”

月婵一愣，又哭笑不得：“你这家伙，真是让人生气而又没法凑合着计较……”

恢复健康后的第一件事，月婵便决定再次前往尚冠里找那个神神叨叨的滕老头。这一次她特意瞒着霍去病，正好这些日子军中操练加剧，他来得少，也给了她几分行动的自由。

这次同去的是绿香。第一次骑马的绿香显然紧张得要命，但在月婵一再拍胸口保证下，才勉强让这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爬上了马背。

月婵骑的还是她最熟悉的白龙。这匹温驯的马儿虽在上次未能随她去河西，却不至于因此心怀委屈——她只是多添几把草料，又与它亲昵地耍横，这通人性的牲畜便愈发与主人亲近。

她们策马赶至滕老头的医馆时，那门口的小童早早便认出了月婵两人。他站在门前遥遥一望，旋即转身跑进屋内，想必是进去通报了。

月婵冷笑一声：这一切果真都在那老头意料之中，不知他是否早备好了托辞来应付自己。

下马后，那小童返身出来，恭敬地作了个揖：“师祖已在厅中候着大小姐。”月婵将白龙的缰绳递给他，微微欠身道：“又有劳小友。”随后拉着绿香昂首阔步，朝医馆里走去。

一路行至内堂，月婵不禁再次挑眉：一个行医之人，医馆却冷冷清清，竟然没什么寻医问药的人出没，这实在让人奇怪。

后来听卫青解释才得知，丁杰带他们走的是医馆后巷的入口，而他们见滕老头也从来不过这里。

此刻屋内又来了一位看起来像学徒的青年，他带月婵两人步入偏房，低垂着眉目淡声道：“师父很快便会到，请大小姐稍候片刻。”月婵点了点头，那青年便退至屋外守候。

偏房内充满淡淡的药香，布置清简，不见多余陈设，显得素净雅致。绿香好奇地左顾右盼，忍不住感叹：“小姐，这医馆布置得真是别出心裁。”

却不料门外的青年闻声转身，脸上浮现出一丝显然抑制不住的骄傲浅笑：“姑娘果然眼光独到。师父一向崇尚淳朴，这药庐乃是备用之所，偶尔用来会客。”

他的语气诚恳，但绿香却被突如其来的搭话弄得颇为窘迫，急忙低下头，红着脸退回月婵身边。

很快，有那个小童端着茶盘走了进来。青年接过茶后，径直进屋奉上。绿香习惯性地想接过茶盘，被月婵拽住了手。

月婵似乎在沉思，面色平静而深沉，绿香看着自家小姐的表情充满困惑，却也不敢多问，只能默默站在一旁静观其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