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错过的封赏

军营的事情似乎不容轻率，月婵心中百转千回，满是苦涩。这帮铁血男儿或许还在琢磨着她的真实身份，而雷放低着头，神情仿佛沉浸在某种棘手的思考中。月婵看在眼里，不由得心头一紧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。

“雷放若要回去，会不会受到责罚？”她突然开口，语气却显得漫不经心。

赵破奴顿了顿，只能讪笑一声：“那就得看将军的意思了。”

“如果他决定追随骠骑将军呢？会怎么样？”月婵继续追问，仿佛追猎者的一箭直刺要害。

赵破奴愣住了，随即抬手一指月婵，推卸似的回道：“这话，还是得问她才行。”

雷放的目光轻轻扫过月婵，一丝探究埋藏在眼底。月婵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，略带调侃地笑道：“现在才说，你岂不是错过封赏的机会了吗？”

“未来还长，总有功勋可立。”一如既往，雷放的声音平静却透着坚决。

月婵不由露出浅浅的微笑，点头应道：“既如此，那就去吧。男儿自当马革裹尸，沙场领风，为国效力，你这样的选择毫无错处。”

听到这话，桌边的两名男子目瞪口呆。赵破奴显然没想到，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，竟然就这样轻松地挖了长平侯府的一个“墙角”；而雷放更是愕然，似乎没料到月婵会如此干脆地答应他的请求。

心头却浮现另一种复杂的情绪。他清楚，自己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奴籍——这是卫青暗中授意的结果。现在想来，这一切莫非早有安排？难道说，他们本就等着他自行离开？

掌心微微渗出一丝薄汗，仿佛有某种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包围。他不由得感到，自己仿佛成了某种精心布置的棋局中的一颗棋子。

“既然如此，我会立刻向骠骑将军禀报。”赵破奴开口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，“大小姐，您要是后悔了，可别再犹豫了。这个人只要出了府门，恐怕便难以挽回。”

月婵只是嘴角微扬，似笑非笑地答：“那便有劳了。”

她缓缓起身，从怀中掏出银两，随手放在桌上，“今日就算我请客吧，新婚贺礼日后再补齐。雷放，回去准备你的行李。明早赵大哥会来接你，送你回军营。”

“呃……明白。”雷放略一躬身，答应下来。

眼见两人消失在视野尽头，赵破奴这才拍了拍胸口，长舒了一口气，“看来刚才的对话，还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。”

他的未婚妻朵利珎不知何时靠了过来，低声问：“喂，那个男人和这位大小姐，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

赵破奴闻言干笑，“是她的护卫。”

朵利珎却摇摇头，一脸笃定地说：“护卫？我看他们的气场，可不像主仆，倒像是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——怨侣也说不定。”

赵破奴立刻跳了起来，大声反驳：“别胡说八道，我可没看出他们之间有任何‘情’。”

朵利珎翻了个白眼，然后一脸促狭地笑道：“看看那个男人，明明眼里全是不满，却依然听从她的安排；而大小姐明显察觉了他的情绪，却还能悠然自得地面对，这种暧昧的关系，未必不是隐忍着的感情呢。”

赵破奴无奈地伸手想捂住她的嘴，忽然想起其他人听不懂他们的匈奴话，这才放下手，“你这小娘子，瞎琢磨些什么呢。汉人可不像你们草原上的姑娘，感情哪里会这么直白。”

话虽如此，他的脑海却渐渐涌现出一丝别样的猜测。也许，朵利珎不无道理。毕竟月婵是卫青的掌上明珠，又聪慧美貌，多少名门公子争得头破血流也想攀她这座高枝。作为府中一名普通护卫，雷放若真想配得上她，没有功名爵位几乎不可能。但如果，雷放只是另辟蹊径……

两人对视一眼，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了然，朵利珎的笑意更深了。

若是月婵知道他们这些戏剧化的想法，怕是要哭笑不得，甚至气得吐血。可惜，现在她已经被眼前的困局逼得几乎吐血了——案子还没查明，反倒把自己得力的帮手送了出去！

心情复杂得压抑，她却只能无奈接受。其实，她早就察觉到了雷放对她的冷漠与疏离。但她始终不明白，为何这个男人会对自己心怀不满。

而与此同时，雷放却对她忠心耿耿。他教授她剑术，协助她的弟弟卫不疑，保护她的每一次外出——明明冷冰冰的嫌弃，两人之间的牵绊却又深重得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
“难道……这人其实是精神分裂？”月婵有些哭笑不得地蹙起眉头，暗暗甩去这个荒谬的想法。

回到长平侯府，她随手将缰绳丢给了跟在身后的雷放，自己独自溜达回了熟悉的云华院。在葡萄架下，她远远就看见绿香带着卫不疑玩得正欢。结果这一大一小看到她一踏进院子，竟全都吓得站得笔直，仿佛偷懒被发现的小孩。

“姊姊，”卫不疑低着头拉住她的衣袖，怯怯地说，“我今天已经把书读完了，现在在休息……”

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，月婵心里一阵酸涩。霍去病的一番话再次浮现在耳边——自己的弟弟，竟然是在怕她吗？她从没想过，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。难道她真的成了一个让孩子畏惧的姐姐？

轻轻叹了口气，她俯下身，柔和地抱住了卫不疑，温声安慰：“没关系，只要你高兴就好。如果喜欢这葡萄架，姊姊还可以教你怎么种植侍弄它呢。”

孩子的世界，还是让它充满童趣与单纯吧。至少，这一点她应该尽力保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