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初上尚冠里

两道身影走进云华院，卫不疑和青扬早已蹲完了马步，正捂着酸痛的双腿哎哟连声。月婵一边轻笑，一边慢悠悠地迈了过去。小不点卫不疑见状，立刻扑进她怀里撒娇，声音里满是委屈：“姊姊好狠心啊！”

月婵见状连忙赔笑：“是姊姊做得不对，下次蹲短一点儿，行吗？”

卫不疑顿时撇下小嘴，整张脸都塌得像霜打的茄子：“下次……还要蹲吗？”

看着他满脸汗珠，月婵从绿香手中接过帕子，温柔地替他拭去额上的点点汗滴。她心里暗自叹道：“若不让你变得更强大，又怎么保护自己呢？南玉虽已不在，可是那凶手始终潜伏在暗处，说不定正在盯着你这个小家伙。如今对你稍狠些，是为了让你以后能更好地照顾自己。”

这些沉重的话，她只在心里默默想起，却并未说出口。童年，是用来欢乐的，她不愿让他过早背负上这份深沉的现实。

晚饭时分，霍去病照例留在院中，和他们一同用餐。卫青用完饭后，眼神关切地看向月婵：“月儿，最近身体还好吗？需不需要再请医官来看看？”

月婵微微一笑：“谢谢父亲关心，我近来很好。”忽然，她脑中灵光闪过，忙追问一句，“对了，父亲，可知道滕翁的医馆在什么地方？”

卫青的眉心拧了一下，显然被她的提问弄得有些诧异：“滕翁住在城南的尚冠里，月儿提他作甚？”

思绪如电光在月婵脑中掠过，她迅速找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：“回爹爹，这几日习武难免磕碰受伤。我想去拜访滕翁，向他学些简单的护理手法，以后或许都能派上用场。”

一旁的卫媪也加入话题：“滕翁，这位可是曾经来府上为月儿治伤的那位先生？”

卫青点了点头，脸上的疑云不减：“不错，正是他。”

月婵强撑着笑，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合理：“他的医术高超，学点儿绝对物有所值。”

望着月婵眼睛里闪动的光芒，卫青好似明白了她的心思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：“倒是听说，月儿在秋风院把一个奴才吓得直哭。月儿，越来越有威风了。”

卫媪忍不住惊讶：“竟有此事？”

月婵顿时满脸尴尬，小声咕哝了一句：“呃……”

霍去病见她被问住，声音平淡地插话：“回外祖母，是个胆子极小的丁杰，当时月儿不过随意站在一旁，是我随口吓唬了他罢了。”

月婵闻言忍不住暗暗送了他一句感激的话，心头却涌出新的主意：“明儿正好可以叫丁杰带路去尚冠里。”

饭后，卫青送卫媪回了玉沙阁。月婵则和霍去病一同走出膳厅。她观察着霍去病的神情，果然发觉他似乎有话要说，于是便放慢脚步，刻意和他并肩而行。

走出几步后，霍去病声音低沉地问道：“月儿，你真打算去尚冠里？”

月婵轻轻点头：“没错，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滕爷爷。”

霍去病沉默了一会儿，月婵也低下了头，可心底却在琢磨着他的反应。突然，他轻声说道：“那，我明日陪你去罢。”

月婵一愣，忙摆摆手：“不用麻烦你，我自己去……”

见霍去病面色微变，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失当，连忙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：“去病哥哥，这两天已经陪我很久了，若再耽误你的时间，军营的训练怎么办？小事而已，我能解决。”

霍去病眉峰微皱：“那就是说，大事才能让我陪你？”

月婵弱弱点头，继而笑着补充：“能自己搞定的，就不麻烦人啦。要是真有危险，我带着雷放呢，他的身手绝对可靠！”

霍去病轻轻应声：“嗯。”这才勉强表明他同意了她的计划。

翌日清晨，月婵换上干练的男装，将丁杰拎到身边，并拉上雷放一同出门。

出行仍是骑马。丁杰不会骑马，本想以此推脱，却被雷放像拎小鸡一般提上马背。丁杰脸色惨白，哭丧着脸为他们指路。

长安城内的大街纵横交错，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闾里区域，这些地方通常是普通居民的住所，多集中在城北。然而尚冠里却位于城南一隅，月婵几乎未曾踏足过这里，此刻四处观望时，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。

与卫家宣平门外的贵族园地截然不同，这片区域明显是寻常人家的生活区。霍去病曾告诉她，宣平门附近最大的特点就是“宣平之贵里”。如今来到这大相径庭的地方，月婵第一次体会了普通人生活的点滴模样。

“不疑小姐，你看，就是那间屋子了！”丁杰突然指向不远处。

月婵顺着方向看去，只见一扇平平无奇的大门，门边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牌匾，上书一个简陋的“医”字。她心底微微抽了抽……如此低调，这就是滕翁的医馆？

她轻挑眉梢，策马来到门前，轻盈地从马上翻了下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