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风起边塞夜

“一时的命好运气，居然让我那一招干掉了匈奴大汉，实在算是个意外。”月婵边回忆，边暗自苦笑。

突然，她猛地炸毛，脸颊染上一层薄红：“霍去病！你赶紧给我转过去啊！”她一边喊，一边没好气地瞪着他。

然而，等到轮到霍去病洗澡时，这位骠骑将军却像是毫不在意似的，径直脱下了外袍，自顾自在帐篷里宽衣解带。月婵顿时又羞又恼，不等他说些什么，便红着脸仓皇逃出营帐，身后传来霍去病低低的笑声，那笑里透着调侃。

帐外，春夜的冷风拂面，月婵的脸颊终于稍稍退了颜色。就在这时，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，雷放已悄悄站到了她的身边。

“将军今晚在主帐歇息，雷放是否还需为少爷守夜？”他语气淡然，仿佛夜里的风一同吹散了所有情绪，听不出半点波澜。

月婵抬起头，看着眼前的青年。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，仿佛一张厚重的面具遮住了所有的心绪。让人不禁回想起白日里，他在战场上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轻蔑，如今却仿佛是一场错觉。

“这个家伙，还在耿耿于怀雷被的死吧？”月婵心中暗自揣测，但又压下了这些念头。雷放这样的人，难道真会斤斤计较到如此地步？

她轻轻摇了摇头：“你不用担心，今晚我和骠骑将军在一起。你好好休息吧，明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。”

雷放微抬眼帘，对她点了下头，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：“明白了，属下告退。”

正当他转身离去之际，月婵犹豫了片刻，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。

“今天……谢谢你救了我。”她的声音低低的，却透着认真的诚恳，“不管怎么说，这个感谢我还是要说。”

雷放的脚步微微顿住，半响后才淡淡回应：“属下原以为少爷只是出于对匈奴人的怜悯。”

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，月婵一瞬间哑口无言，反射性地咬紧了牙关：“绝对不是！我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
雷放没等她解释下去，轻轻挣开她的手：“请少爷保重，战场之上，还是提前做好赴死的准备吧。”

那句冰冷的提醒让月婵有些发怔。死亡？这两个字，仅仅听起来就像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……

抬头望向夜空，星辰稀疏，只有北极星孤独地挂在北方，坚守着它不变的职责。

此刻，霍去病已经召集了校尉们，布置完明日的行军计划，随后解散军营，命众人尽快休息。他的动作干脆利落，毫不拖泥带水。

月婵虽然已经渐渐适应了边塞的生活，但每每想到扎进战场厮杀，她心底还是隐隐生出几分无奈与疲惫。于是，一边泡在营帐中的大木桶里洗去疲乏，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：“今天和卢侯部对阵，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……还让卢侯王溜了。将军，这种情况你怎么看？”

霍去病闻声，放下手中的竹简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追击，彻底铲除。”他的话简短有力，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。

月婵愣了一下，不禁在心里暗暗骂自己：“真是问了个蠢问题！这位将军，哪儿会放过他们！”

她转身去看军中的行军地图。短短三天时间，他们已经进行过四场战斗，霍去病的战斗风格果然如传说那般快准狠——高效率的行军，凌厉的战术，无一不显示出他的铁血手腕。

“小子，是不是已经开始想念长安了？”霍去病忽然开口，语气中带着轻戏谑。

月婵失笑，忍不住回道：“当然想啦。在长安，我可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少爷，吃香喝辣、锦衣玉食，哪里比得上在这里风餐露宿？”

霍去病听罢，忍不住摇头轻笑：“说得不错。看来本将倒是真该向卫大少爷郑重赔个不是，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，拖累了您呐！”

月婵忍不住娇嗔了一声，霍去病的笑意更加深了，随手将竹简收起，转身忙起了手中的事务。

月婵望着霍去病那宽阔的背影，心里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感慨。这位年仅十九岁的骠骑将军，早已是领军作战的中流砥柱。相比之下，自己在这个年纪，还在书案旁挥笔挣扎，哪里见得了半分血雨腥风。

“这个人，才十九岁，他经历过的生死，恐怕我一辈子都见不到吧？”月婵想起雷放曾说过的话，心头微微一动，终于忍不住问：“去病，你有没有想过……你会不会死在战场上？”

霍去病的动作顿时一顿，这个冷不丁的问题，显然让他猝不及防。他回过头来，眉头微蹙：“战死沙场？”短暂停顿后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月婵，“怎么好端端的，问这种问题？”

月婵连忙从木桶中站起，擦干身体换上衣服，坐下说道：“我的意思是……你才十九岁。假如你真的在战场上死了，没能娶妻、没能好好孝敬母亲，你难道一点都不会觉得可惜吗？”

霍去病闻言，走上前来，抬手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小家伙，现在胡思乱想什么呢？你发烧了？要不要找军医给你开点药？”

他伸手试探她的额头，语气轻快，让人完全不猜透他的真实心情。

月婵哭笑不得地拍开他的手，气呼呼地跑出了营帐。可是，却又忍不住想：这样的回答，或许才是霍去病真正的答案——即便知道可能死去，可这条路，是他自己选的，他从未后悔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