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女儿扮君踏边疆

“就这样吧，先不管了，走一步算一步。”月婵紧握双拳，暗自给自己打气，像是在给将自己推向未知的力量寻找最后一丝勇气。

一番简短谋划后，她和雷放一同悄然离开了院落。二人面上强作镇定，却掩饰不了各自心底的起伏。对于月婵而言，她的每一步已经不再轻松，甚至连周围熙攘的长安东市都让她多了一种幻觉：仿佛所有人都在窥探她的秘密，都想揭开她身上潜藏的一切。

“我需要假扮成男儿身，去河西，去投身军营……”这样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旋，而稍稍有人多瞅她两眼，她都忍不住紧张几分，仿佛自己已被三军审视，不知何时便会被揭穿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旋即抿嘴一笑。“这就是所谓的草木皆兵吧，还真是亲身体会到了呢。”

旁侧的雷放并未言语。他是她如今唯一的同盟者，知晓她即将开启这场冒险的少数人之一。然而，他却似乎并无半句疑问，即便他早先已显露出震惊与忐忑，却始终安静地同行。

“雷放，你真的不想问点什么吗？”月婵终于在回到云华院的屋子里时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。

青年剑客仍旧面无表情，甚至不屑地用了一句让人气闷的话来作答：“大小姐心怀壮志，这是奴才无法企及的境界。”

“什么？！还真是个……没趣的人！”月婵一时语塞，被他这片刻冷淡气得几乎跺脚。

她一甩袖子，不忘严肃地叮嘱道：“行吧，话先撂在这儿，到时候你也是要一起去的——但看你千万别乱对绿香她们透露半字！”

“奴才知道分寸。”雷放点头，语气平静得让人牙痒。

时至三更天，长平侯府悄然陷入静谧，只有稀疏的夜风掠过庭院。月婵和雷放顺着一处隐秘院墙翻了出去，趁着仆人交班的短短空隙，成功与赵破奴在原约定好的小巷会合。换好了衣装，三人低声交流几句后便快马加鞭赶至军营。

天未破晓，大汉的万名骑兵已悄然集结，无声地离开了长安城。目的地明确——陇西郡。晨曦未至的时刻，军队的脚步静默而坚定，如同大地间潜伏的洪流，逐渐霞光漫天中展露其威势。

月婵骑在马上，尽管前夜未能安稳入睡，但此刻的疲倦全然被内心的激动冲散。她不时伸出手，轻触腰间的佩剑，指尖感受到剑柄上的纹路——这柄原本并不出众的兵刃，却因剑尾刻着的“燕支”二字，而多了几分特殊的意味。那是霍去病为她亲自挑选的武器，“燕支”二字，月婵暗自琢磨着，究竟蕴藏了怎样的用意？

此刻的她，已然成为大汉骑兵的一员。未来她将参与的，是霍去病亲自领军的河西战役。她将有幸与这些注定载入史册的英雄们并肩作战。这一切，不仅是她月婵个人的荣耀，更是她卫家，对于身为汉人所肩负使命的圆满承载。

“父亲、母亲，古代的我，依然选择了一条为百姓尽力谋福的路……”月婵在心中默念着，感慨汹涌，她的目光透过早晨的薄光眺望远方，仿佛已然看到胜利的曙光。

脚力飞驰如风，马蹄声汇成一片，如滚雷般震荡天地，带着战士们的决绝和勇气。这些由霍去病亲自挑选、训练的骑兵，大多是出身边境的牧民子弟，他们天生适应马背上的生活，骨子里便比寻常士兵多了几分百折不挠的韧劲。拂晓的曙光洒在他们的脸庞上，照出一张张坚毅的面孔，与他们年轻却目光如炬的主将霍去病形成了相得益彰的画面。

月婵抬眼望向走在前列的霍去病，他的神情坚决，整个人仿若一张绷紧的弓，没有丝毫往日与她玩笑嬉闹时的恣意和随性。他双手牢牢攥着缰绳，目视前路，沉默得犹如一座巍然的山。

与他昨日那番与赵破奴谈论时的眉飞色舞截然不同，现在的霍去病，仿佛一瞬间便成为了全军的主心骨。月婵不禁失笑，更觉这样的变化充满趣味。

“笑什么呢？”突然，赵破奴一掌拍上她的肩膀，令她回神，忙忙摆手：“没、没什么，抱歉，刚走神了……”

“看哪儿呢，前面。”赵破奴努嘴示意。月婵顺势去看，只见金色的晨光已成线般拉开，原本粉色的天际随着那一抹阳光的刺破，蓦然被照亮——巨大的日轮探出了面，顷刻熔化了残夜，为沉寂的大地抹上了最热烈的颜色。

“好天气！”赵破奴唇角扬起一个笑，“这会儿绝对是个好兆头，对吧，骠骑将军？”

率军而行的霍去病回眸看了看，点头示意。许久不见笑意的他突然吐出一口浊气，仿若掀开了胸臆间陈年积压的灰霾。“趁着大好时节，今日务必加快行军，争取拉几个匈奴头儿回来为庆典贺礼如何？”他扬声布令，话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
“诺！”士兵们的呼应声整齐划一，雄浑成了一片，似要完全融入这天地的震动。

月婵听到霍去病的话，心底竟不由自主响起那首熟悉的歌谣，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出了声。

“你又笑什么？”霍去病转过头，不解地打量她。被盯得无处躲藏的月婵，支吾一阵，最终小声答道：“我、我只是想起了一首歌。”

“什么歌？”霍去病挑了挑眉，显然对她的回答匪夷所思。月婵顿时语塞，脸皮烧得通红，眼看无法糊弄过去，那边赵破奴竟笑嘻嘻地凑前拱火：“卫巡唱出来听听呗，反正这一路还不是一般单调！”

“我从来没在人前唱过歌的好吧……”月婵心里咆哮，但面对霍去病微怒微催的视线，她吞了吞口水，只得硬着头皮开始轻声哼唱：“今天是个好日子，心想的事儿都能成……”

声音有些颤抖，气氛却愈发轻松起来，整个队伍的士气，似乎也随这几句歌声高涨了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