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毒雾迷云

月婵从椒房殿出来后，脸色沉若寒霜，绿香一路跟在侧旁，却敢怒不敢言，只能用眼神偷偷观瞧小姐的面容。然而她最终还是没忍住，想开口问些什么，却只见月婵嘴唇微动，似乎在低声自语：“意识模糊，共济失调，反射迟缓，昏厥，大汗淋漓……”那声音宛如风中低语，冰冷得让人后背发寒。

绿香愣住了，未及细问，月婵再次喃喃出声：“原来如此。”她的眉间挤满了隐秘的思绪，恍如骤然掌握了某个关键，又似深陷某种捕捉不到的恐惧。可那面色，却是越发难堪。

“小姐，吃过晚饭后，那两位夫人应该不会再去找南玉夫人了吧？”绿香小心翼翼地将话题拉回平静。

月婵的回应却果断而急切：“无论如何，我们现在就去见南玉夫人！”她如骤然决意，一把拢紧了垂在肩上的披风，径直迈步向前。绿香惊诧之余也忙跟了上去。

一路上，月婵脑海里闪现的一幕幕似拼图碎片逐渐汇聚成一幅画面——那些症状分明不似普通疾病，更像中毒的迹象！虽不明白古代是否真的藏有那些禁忌的毒药，但她已越发确信，若非单纯的食物中毒，那便是人为投毒无疑。投毒者必然极为狡诈，所施之毒必属慢性，巧妙伪装成其他病症，从而拖延被揭破的可能。

可是谁能在卫青这般戒备森严的环境中行此恶事？月婵虽然感到自己的推测过于大胆，但她还是对每个疑点都执意追查。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。

她携着急切敲响秋风院的门。南玉正卧于床，虽是浅眠，却听得门外声微，微喘着气掀开眼帘。她连忙支起听见人声便努力坐起，却被月婵及时制止。

月婵亲手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，将病榻上的南玉额上的汗珠轻轻拭去。南玉微抬脸，目光柔然而让人心生动容，她低声道：“大小姐，这才从外头回来罢。”

月婵顺手从床边拿起枕头置于南玉身后，语气平静却带有探寻：“方才进宫，皇后娘娘召见，还特意提到您的病情，说是挂念您身体安康。”

南玉听后，点了点头，眉间显出几分温柔的感激之色：“皇后娘娘心善……昔时在椒房殿，娘娘曾建议妾识字读书，正因如此，如今妾才能教大小姐读书，福分不浅啊。”

月婵观察着她这似真非假的感谢之情，突然转了话锋：“那么，宝夫人和紫夫人以前也是椒房殿的宫女吗？”

这句话宛如一柄长剑直插南玉心口，她的神情刹那间凝固。“确是如此，不过……供职有所不同，因此平日里倒也不甚来往。”

月婵语态不紧不慢，像是在剥开层层包裹的蛛网：“若论皇后娘娘对您的委以重任，可曾引起她们……嫉妒？”

此言一出，南玉的身体微微颤抖，脸上显出些许复杂的神色。她低头垂眸，最终轻轻呼出一口气，似是责备又像悲叹：“月儿啊，可有人告诉过你，你那双眼睛，简直与侯爷一模一样……”她声音几乎成了耳语，双眸间透着微妙的情绪。

“去病哥哥说过。”月婵平静回应，眼神中不少锐利探询。

南玉展颜一笑，却有种令人摸不透的意味：“这样的双眼，宛如利箭的箭头，炽烈、狠绝，直刺人心。”她低低地笑了几声，忽又沉声说道，“月儿，若再继续追问下去，怕是有些事情……你不能轻易得知。”

月婵眯了眯眼，整个人一瞬间如石化般凝住。她毫无疑问地意识到，南玉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事实，只是有意隐藏，而她似乎还有无法吐露的理由。

“有些事情，知道得越少越好，这不只是对妾如此。”南玉淡淡说，她的手指轻柔地划过月婵的发丝，语气透着一份难以言明的劝慰。“月儿，你与我不同，你无需费心多虑这些纷争，要知道，有时候顾好眼前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月婵闻言，心中怒气积压，表面却仍能维持冷静。正在这时，门外传来清瑟的声音：“大小姐，侯爷派人来请小姐与他共进晚膳。”

她停顿片刻，转而轻声对南玉说道：“夫人请好好休养，早日康复，毕竟月婵的学问，还要仰仗您的指点。”她话语虽礼貌三分，却藏着几分执念未散的情绪。

月婵转身走出秋风院，似疾风般匆匆掠过。南玉靠在床榻上，疲惫地咳嗽两声，再度闭目。侍女秋玲赶忙进来扶她躺平。

踏出院门，月婵脑海随即飞速运转起来。那不经意的探问中，她已察觉端倪——南玉不仅知晓自己的中毒，很可能还知道投毒者的真实身份。这个女人，到底在掩盖什么？月婵心底的疑云愈发浓厚，她坚信，无论如何都要揭开那层笼罩在南玉身上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