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门外疑云

月婵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竹简，心情闲然。这是托霍去病不知用什么手段弄来的《孙子兵法》，曾经在高三时的夏天，她也曾翻阅过一些内容，尽管记忆已经有些模糊，但依靠南玉教会的基础字，她读起来并不觉得难。这几天，南玉也没过来检查她的进度，月婵便趁空闲时间好好研究一番。

最近，霍去病似乎离长平侯府越来越远，已经有段日子未曾露面。据卫青所说，霍去病几乎每天都泡在军营里，加倍勤于训练，“秋高气爽，正是练兵的好时节，不然到了冬日就诸事不便了。”卫青好似随口一说，但那平静到几乎敷衍的表情却让月婵看出了几分端倪。

霍去病加紧练兵，月婵越发觉得蹊跷。而她的父亲卫青却偏偏还有闲暇与家人一起享受午餐，这不禁让她怀疑。他在说起霍去病近况时那刻意避开目光的样子，月婵一眼看穿——这是在掩饰某些事情。

印象中，霍去病确实曾独自出征匈奴数次，而卫青并未同行，这次莫非正是即将到来的元狩二年的那场战役？月婵一边胡思乱想，一边无意识地把玩着竹简，思绪一时飘远。

与此同时，卫媪一边用毛巾拭手，一边忽然对她提道：“月儿，瞧南玉这病症迟迟不见好转，不如另换一位先生指点你识字？”

月婵愣了愣，立即摇头回应：“祖母，现如今我已能自己慢慢读书，换先生的必要性已不大。”她又补充道，“我还是习惯自学。”

卫青闻言，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，“月儿这般聪慧伶俐，不用先生反倒进步神速。”他脸上的表情看似温和，实际上，月婵深知他在帮她打圆场。朝父亲递了个求助的眼神，她期待卫青能替她说服卫媪。

卫媪惊愕片刻，随即释然地笑道：“月儿果真是聪明过人。”而卫青也用气定神闲的语调补充道：“娘，南玉教得如此得法，贸然换人可能适得其反，耽误了月儿读书进度。”卫媪听后点点头，似是接受了这番说辞，也不再坚持。

午饭后，她礼貌地向父亲和祖母辞行，悠然地和绿香、清瑟一路散步回云华院。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暖柔和，比起夏日的炽热更显恬静舒适。饭后晒一晒秋阳，消消食，再慢慢走回来，这正是她钟爱秋天的独特原因。

回到院子后，三人在葡萄藤下踱步，悠然自得地转了约莫二十分钟。不知为何，自从卫媪提出更换先生的建议后，月婵心里反而冒出了去探望南玉的冲动。果断收拾心绪，她抬手拍了拍裙摆，决定向秋风院迈步。

“小姐，又不是要上阵杀敌，还要热身？”绿香半开玩笑道。月婵平日里的言辞古怪，早把她的小侍女熏陶得颇有些现代化“思维”，如今也能用她的那些词语随口调侃。

月婵闻言挥了挥食指，拨开额前的刘海，认真解释：“这是饭后的日常小运动。要保持身材不长胖，还得让身体灵活度维持最佳状态，否则，操作起来可就费劲了。”她的父母一贯坚持这样的教诲，而月婵也耳濡目染至今。

绿香似懂非懂点了点头，而清瑟则皱眉低叹道：“所以，侯爷总说我们照顾小姐不周，她越来越瘦了。”

三人拌着嘴、发着笑，转身便向秋风院走去。拐过院中的小径后，忽然一束刺眼阳光直泻而下，月婵微眯双眼，但下一秒，她随即伸手拽住了还要继续前行的两位侍女。

“你们看看，院门口站着的人，是不是宝夫人和紫夫人的侍女？”月婵压低声音问道。

被提醒的二人立即细细打量，“对，那身青裙的是妙奴，旁边高挑个子的，是曼烟。”绿香轻声确认道。

清瑟也附和道：“果然是她们。可问题是，她们怎么会出现在南玉的院子门口？”

月婵心中掠过一丝疑惑，悄然欣赏起这份充满戏剧性的局面，带着两人蹑手蹑脚地退到旁侧。不甘心就此失去细节的她，又绕了圈到秋风院窗下，细细嘱咐二人：“清瑟，你先帮忙望风，绿香，我们掩护一下，一个人守住外围，一个人用耳听动静。”她自己则选了最稳妥的位置，蜷身屏息，直贴窗台。

室内传来的声音交织着轻咳与柔笑，伴着隐约传来的啜茶声，月婵分辨出正对话的三人分别是南玉、宝桐与紫幽。

隐约传来的声音中，月婵听宝桐先开口轻笑：“南玉妹妹可是侯府里才华无双的才女，我与紫幽妹妹可自愧不如啊。”显然，这话带着些刻意的奉承。

月婵心下一提，莫非她们发现了自己正在偷听？只是未等她多想，又听紫幽的声音冷冷飘来：“大小姐如今表现出众，深得侯爷宠爱，南玉妹妹这一腔心血，自然是不容忽视。”言辞间所隐含的意味耐人寻味。

南玉咳嗽了两下，休息片刻后才温声接话：“侯爷命我点拨大小姐读书习字，大小姐天资聪颖，我不过稍微带带路罢了。紫幽姐教大小姐音律，也必然感慨于她的天赋吧。”

偷听到此处，月婵心里默默盘算，如果仅仅是三人之间的攀比之意，就不会特地汇集于此。她越听越觉得，这场对话的背后似乎还有更大的文章。那些话语间难掩的幸灾乐祸与莫名争锋，月婵心里愈发疑惑——宝桐与紫幽为何会如此兴师动众，特意将火药味烧到南玉的院中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