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夜色中的交锋

黑暗中响起一声轻叹，月婵耳朵微微动了动，听得霍去病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：“真没意思，转眼就被你识破。”说着，他一松手，轻轻扶着她落地站稳。

与这少年日夜相伴已然数月，对他的声息和举动早已熟悉至极，何况自己在警校时也没白读书，总能察觉出些端倪。他以为自己隐秘，殊不知那点细微动静早就出卖了他。

月婵懒得与他争辩什么，摸索着点燃了油灯。橙黄微光下，霍去病那双闪亮的眸子映得格外清晰，却满是憋屈与不甘，像个恶作剧未遂的顽童。

月婵也没好气，胡乱在椅子上一坐，挑眉看他：“霍大将军深更半夜悄摸溜进姑娘房间，还来这一出，到底是为哪般？”

霍去病一脸无辜，双手举得高高，像是在投降，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狡黠，“这可不是偷袭，而是技艺测验。看看你有没有偷懒。”

随后，他自来熟地在她身旁坐下，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。而那满脸笑意怎么看都写着“捣乱不嫌事大”几个字。月婵瞄了他一眼，涌上心头的郁气又多了几分：“那么，你满意了吗？”

霍去病立即精神抖擞，眼里精光分外耀眼：“太棒了！尤其刚才的那一跃，干净利落，舅舅教得真好！”他竟开始比划起来，神采飞扬得很。

月婵听到这话，脸上多了几分窘意，轻轻咳了一声：“嗯……确实是老爹教得够仔细。”她倒老实承认，但心下清楚，方才那跳跃之所以显得如此流畅，还真得益于自己此时瘦弱轻盈的身体。不过与之相应，那背后飞踢便力道不足，也才让霍去病在瞬间扭转局面，轻而易举制住她。

所有事情都是因果相连的。

霍去病显然察觉得出她不愿意再多掺和这个话题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语气里竟带了几分安抚：“明天你就跟着我走便是，不必多虑。皇后姨母人温柔和善，如果运气好还能见到陛下，那才叫有趣！”

有趣？月婵心里直冒冷汗，心想这家伙天生就是个乐天派吧？

抬眼望过去，他的脸上带着满满的自信，那双眼睛更像是能洞穿人心，直直触到你内心深处。他的目光似乎在说：放心，我会护着你。

霍去病站了起来，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：“有我在，不用害怕。”他还贴心地拍拍她的肩膀，又道：“好好歇息，明天见。”

少年将军的身影消失在渐渐浓重的夜色中，步伐轻盈，带着不可忽视的笃定。

月婵本来已经逐渐平复了心绪，然而她自己也琢磨不透，为何又开始紧张起来——是卫青的隐忧？是汉武帝的赫赫威名？是未央宫的宏伟壮丽？抑或是这华美背后的政治风云？

总之，当她尾随着霍去病踏入椒房殿大门时，不禁手心已经满是汗水。

上座的女子，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，虽容貌依旧温婉柔美，却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威仪。要登上如此尊位，她究竟藏匿了多少血泪？暗吞了几多牺牲？

“早就听二姊与青弟提过，却没想到今日才终于得见。”卫子夫浅酌一口茶，眼神落在垂首恭谨的月婵身上。

不错，她眉眼间确有几分卫长君当年的神韵，只可惜……卫子夫眼神深处掠过些许复杂，却终究只是轻轻一叹。

霍去病见状，笑着替月婵解围道：“姨母，月婵身体一直不大好。那次受了伤，就一直养着，否则早该来拜谒您。您瞧，”说着他伸手撩开月婵额前的刘海，“这道疤便是当年臣一箭的‘杰作’，恨不得立时埋首谢罪。”

卫子夫掩唇轻笑，笑容中有她一贯的尊贵与矜持，而月婵却羞得赶忙将刘海遮回原处，心下直咒这混账少年信口胡说——说什么受伤疤痕？难道昨夜房中暗斗得火热的人不是他？！

正当她窘迫难耐时，清脆的声音响起：“母后，可是有什么有趣的分享？您快讲与儿臣们听罢。”月婵心中一松，来者正是长公主刘斐，她深知有这位公主在场，自己可以少费许多口舌。

刘斐步入殿中，左手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，双眸湿润如黑曜石，周围人被这灵动的小家伙吸引，不禁心生好感。

小皇子一见霍去病便欢呼雀跃，甩开刘斐的手，跑上前扬声叫道：“去病哥哥！”稚嫩的嗓音带着童真，连月婵听着也不禁心头软了几分。

霍去病满面笑容，顺手抱起小皇子，转身欢快旋转，声音里多了几分宠溺：“姨母，据儿又重了不少，可见有口福哇。”

月婵闻言暗暗惊讶，这小男孩竟是年幼的太子？不敢怠慢，她忙起身行礼，却被刘斐抬手止住：“不必拘礼，这里无须这般繁冗。”她语气浅淡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转身对卫子夫时，刘斐略带歉意道：“母后，听说去病哥哥到了殿内，据儿就闹着非要来见他，儿臣实在拗不过。”

卫子夫望向那一大一小两个男孩，眼中多了几分和缓，叹道：“罢了。”随后，又微微扬声道：“据儿，不要胡闹，快归位。”

小皇子闻言撅着嘴，一脸不情愿离了霍去病，却仍乖乖回到卫子夫身边安坐。

霍去病重新坐回座位时，卫子夫笑着向月婵介绍：“据儿，那是舅舅的女儿月婵，便是你姐姐。”

小皇子歪头打量了月婵片刻，犹带几分疑惑，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：“月婵姐姐？”月婵轻轻笑了一下，心中隐隐浮现些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