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将军的“吃醋”疑云

如果在这个年代能用上通讯工具，霍去病说不定会发来两个生动的表情——一个“黯然神伤”的叹气符，一个“手拄下巴”的百无聊赖表情。可现实什么也没有，只有他忽然从马鞍上直起腰来的窘样，像受惊的小鹿：“什么乱七八糟的？你胡说八道！”少年的声音拔高了近两个八度，活脱像个被戳穿了秘密的小孩。

月婵被他吓了一跳，赶紧伸出手捂住他的嘴，同时朝后方投来好奇目光的赵破奴等人不断赔笑挥手示意。“你真的是不要命了！”她压低嗓音，狠狠瞪了他一眼，“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下，你居然用这么大的声音嚷嚷，是想叫所有人都听见吗？”

霍去病看她瞪圆的眼睛，心虚地别过头，小声嘀咕：“这能怪我？全是你胡说八道，才惹出这种事。”

月婵挑起眉梢，顺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。“看看你那么激动，不是心虚又是什么？”话音未落，她的嘴角便悄悄藏了一抹促狭的笑意。霍去病顿了顿，眼神里充满了迷茫：“心虚？这和什么‘吃醋’有什么关系？那种东西，有什么可吃的？”

随即他纠结地蹙起眉头，像是内心一场暴风雨正雨打芭蕉般拍打心湖。“不过，这感觉倒像是……一种压在胸口的闷堵，怎么努力也难受得透不过气来。”

听他这么辩解，月婵脑海里猛地一闪，才记起“吃醋”这个词压根是唐朝后的说法，她懊恼地翻了个白眼，但看霍去病毫无深究的兴趣，干脆将话题一转：“依你这个反应，是不是不想那个姑娘嫁给别人？更准确点，是不是不想她嫁给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？”

两人骑马悠哉地行进，月婵瞟了一眼不远处带着士兵去打猎的赵破奴，嘟囔着“还算识相”，又将目光调回霍去病那边。

霍去病却显得更加茫然，似乎她的提问是一份天书。“为什么要嫁给我？”他皱了皱眉头，补充道，“是因为‘列侯尚主’这个规矩？按我的爵位，确实也足以娶卫长……但这又关我什么事？我为啥非得娶呢？”

他稍微顿了顿，接着又理智地分析起来，“只是卫长和我提过，她觉得日子过得太憋屈，什么都被安排得死死的。陛下早早就放话要为她择婿，这次选中平阳侯——亲上加亲，的确是靠得住。可说实话，事情怎么定下来的，都糊里糊涂的。俺去帮她管这些，又能做什么？陛下的命令，谁敢不从？”

从头到尾，月婵听得津津有味，却不禁在心里暗叹：作为皇室成员，刘斐难道能不知道自己命中注定的无自由？特意告诉霍去病这些，不免有点耐人寻味。

“是呀，大家都得听陛下的。换了你，也没辙吧。”月婵轻轻耸肩，“但话又说回来，这事不也还压根儿轮不到你吗？你不过是听她抱怨几句，至于愁成这副模样吗？”

霍去病立刻反驳，语气里带着火气：“可她是个好好的妹妹啊！说嫁人就嫁人了！”

还不等月婵想好怎么反击，他忽然伸手把她的胳膊抓住，目光中带了点焦虑。“月儿，你呢？会不会突然也被嫁了出去？”低低地问出口，那声音像从心底里溢出。

月婵毫不犹豫地答了句：“当然不会！”

但话刚出口，她脑袋里一根弦倏然绷紧——她突然意识到，自己现下所处的这个年代又何尝能给她选择的余地？她话音一转，略带自嘲地喃喃道：“可真要说起来，还得听父亲怎么安排啊。”

霍去病闻言，恼得挠了挠头发，忍不住大声抱怨：“一家人像现在这样不挺好，干嘛非得嫁人？嫁了人后，一切都变了，全都变了！”

月婵看着他一脸愤愤不平，竟开始怀疑，他不会是某种“原始不婚主义者”吧？这个念头刚浮现，她便联想到他那句名言——“匈奴未灭，何以家为”，原来这背后还有如此深层的原因？

试探着，她说道：“你也不小了吧，估摸着迟早得成亲了。”

“成亲能有什么好处！”霍去病立刻接过话茬，脸上顿时写满嫌弃，“到时候被各种规矩束着，天天跟一个毫无共同语言的女人生活，枯燥得不行。还不如同兄弟们打猎、出游，或者跟舅舅一起操练士兵来得痛快！”

月婵更是无语，扶额暗自叹息：这是哪门子的逻辑？偏巧这倒霉话听在自己耳朵里，竟有种奇妙的既视感……

“行啦行啦，赶紧回府了。”霍去病神色缓和许多，扬起马鞭大声说了一句。

月婵无奈地跟上他的步伐，两人分开其他士兵绕过章台街，最终转回了尚冠后街的长平侯府。

刚到府门口，月婵一眼认出了迎面走来的吴兴。她从马上利落翻身而下，略带歉意地小声问：“兴叔，这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吗？”

吴兴对二人分别见礼，然后朝霍去病禀报：“皇后娘娘传话，请骠骑将军和大小姐明日一同进宫伴驾。”

霍去病闻言，倒也没什么反应，只随口回了一声“哦”，随即把缰绳交到身后的仆役手中。他转过头，拍了拍月婵僵硬的肩膀，揶揄地说道：“正好，今晚就赖在舅舅府上蹭吃蹭喝，顺便明早一道进宫——姨母这话倒给了我住下的借口。”

月婵看着他满不在乎就往府里走的背影，愣了一下，回过神后连忙追上去嚷道：“你……今晚住这里？”

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，眼下的年轻骠骑将军和卫青走得太近，这会不会引起皇帝疑心？这般牵制卫青的安排，岂非要被霍去病无意间化解一空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