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4章 血色残梦

那一日，南宫如风在张秋生的房间里整整呆了一天，期间敢情深沉，外人自无法探知。他这才在夕阳隐落，月光倾洒之际推门而出，身影被清冷的月华拉得老长，孤寂之意犹如寒风般浸入骨髓。

自那之后，南宫如风每天都会前来看望轩辕瑞诚，但他的大部分时间依旧停留在张秋生的房内。与此同时，司马南已因北辰国事务提前归国，独留这一片风波诡谲的西林阁。

这一天，大雪初歇，久违的暖阳洒满西林阁的每个角落，似乎连空气都染上了一丝温存。榻上，男女二人依偎而眠，眉目紧闭。澜蓝轻轻翻了个身，疲惫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身旁的轩辕瑞诚偎去，双手柔若无骨般环住了他的脖颈。从连日的疲倦中挣扎片刻，她只觉眼皮沉重如铅，即将再次沉入梦乡。

下一秒，一种温热、黏腻的触感将她彻底从睡意中拉了出来。澜蓝猛然睁开眼，死死盯着刚才触碰到的地方——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粘稠感令她的心瞬间揪紧。

手指染满鲜红，她愣怔片刻，随即狂乱地收回双手。抬起头，她看到那熟悉的面庞，然而此刻，那双依旧紧闭的眼眸却再也没有从前的宁静，只有触目惊心的血迹自他面颊侵袭周遭，染破了这一片清晨的静谧。
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！”她低声喃喃，声音止不住地颤抖。

猛然掀开锦被，她眼前的一切如同噩梦猝然降临——整张榻早已被鲜血浸透，血腥之气扑鼻而来，枕上是血，褥上是血，甚至是她自己的衣襟，也染满了血迹。

“啊——！”澜蓝终于抑制不住，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
她的瞳孔急剧放大，指尖僵硬冰冷，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逐渐消散。一切都被浓浓的血气压得透不过气——轩辕瑞诚，他流了那么多的血！而那些曾无数次对她许下希望的承诺，如“不会再流血”“赶在彻底崩溃前找到办法”之类，全都化作满目的荒诞与虚妄。

泪水陡然决堤，她的视线模糊，脑海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红色，和一种深入脏腑的无助。像是被突然掐毁的烛火，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一切。

张秋生、南宫如风以及四杀闻声而至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撕心裂肺哭喊的澜蓝。那平日冷然镇定的女子，此刻已然崩溃得如一无所依的孩童，她抱紧轩辕瑞诚的身躯，任由满地的殷红将她层层包裹，任由自己的泪水与血液交错成河。

她曾经想象过这一天的到来，却未曾料到它会如此之快，如此残酷。所有的计划、所有的理智，此刻都成了散落黄沙中的幻影，在现实无情的风暴中溃不成军。

“瑞诚……你不能走！”她用尽全身力气紧抱着轩辕瑞诚，那些密密交织的黑发混杂着苍白与血红，像极了某种生死分界线的隐喻。她低声呢喃，重复着破碎般的话语：“不要离开我……求求你，不要抛下我……”

“凝儿！”南宫如风快步跨到榻前，伸手将她扶离轩辕瑞诚。然而澜蓝根本不理会，他刚刚将她拉至怀中，她便挣脱束缚跪下，跌跌撞撞朝张秋生扑去。

“神医！你告诉我……你没说谎对不对？明明他不会再流血了！明明你说有办法救他！”澜蓝的双手死死攥住张秋生的衣角，眼底满是绝望的疯狂。

张秋生面色沉重，轻叹一声，将她扶了起来：“丫头，他体内的药效已然耗尽，这情况……早就在我的计算之内。”

他眼神落在轩辕瑞诚身上，后者的脸庞尽管被抹去了大部分血迹，却仍显得毫无生机，如风中残烛，摇摇欲灭。

澜蓝的脸色顷刻间失去血色，身子踉跄着后退两步，直到碰到身后的铜盆架，被冷硬的物件刺痛才回过神来。“他是不是就要死了？”她哑声问道，整个人像是游离在现实与崩溃的边缘。

南宫如风见状急忙将她揽入怀中，安抚道：“凝儿，别哭……”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，“张神医已经找到了救瑞诚的方法，相信我，他一定会没事！”

“真的……？”被那模糊的希望攫住，她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死死盯着南宫如风，带着重新燃起的一丝希冀。

“真的！”南宫如风目光如炬，语气没有丝毫犹豫，“解噬魂媚毒的方法已经被找到，瑞诚一定会活下来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