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3章 垂危之间

南宫如风推开门，脚步沉稳却带着一丝急促，径直迈入房内。

床榻上的男子脸色惨白如纸，紧闭的双眼透露出无声的痛苦，呼吸亦乱了节拍。那曾经意气风发、无法一世的轩辕瑞诚，如今却如同一只被抽走了灵魂的风筝，软瘫无力，失去了往日的一切风采。

南宫如风眼中燃着不言而喻的焦灼，迈步走上前，褪去了他平日的温雅风度。坐在榻旁，他一把揪住轩辕瑞诚胸前的衣襟，用力摇晃，目光几乎喷出火来。“轩辕瑞诚！你不是一直都自诩天下无敌吗？快起来！快睁开眼看看！你的妻子还在等你，你的未出世的孩子也在等你！你竟然忍心抛下他们吗？这算什么责任？！”

床边的动静让澜蓝不由得皱眉，她赶忙上前拦住南宫如风，“如风，你是不是疯了？！”

南宫如风猛地抬头，目光灼灼地与澜蓝对视，声音压得低哑而带着破碎的疯狂：“对，没错！我已经疯了！”他的脸上显露出无法掩饰的痛苦。眼前的女人，是他心头最深的牵挂，他无法忍受看到她被悲痛击垮，心如刀割。

这一刻，他几乎在心底发下毒誓：若是床上那个男子能醒过来，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，他也绝不犹豫。因为，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放不下的人在绝望中消磨。

就在他情绪濒临失控之际，门被一声“吱呀”推开了。

金色晨曦洒满门口，一位白须银发的老人稳步而入，微光笼罩下的他像是带着某种神秘的希望。他——正是有着“医神”之称的张秋生。

张秋生从袖中取出一粒拇指大小的丹药，缓缓走到床边，动作沉稳地用清水喂服给轩辕瑞诚。随之，他转身对澜蓝开口：“丫头，这丹药是老朽耗时多日才炼制出来的。虽然它不能立刻挽救他的性命，但能暂时缓解毒性的侵蚀。噬魂媚丹的毒太过霸道，以致他日日失血不止。我只能争取在毒发真正爆发前，找到维系他性命的方法。若是挺不过这个冬季，恐怕连仙人下凡也救不了他。”

房内的所有人皆是一怔。这句话隐隐透露出希望的讯息，同时又如同重锤击打在心上。

“真的有办法救他吗？！”澜蓝急切地抓住张秋生的衣袖，眼眶中盈满了泪水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“求求您，救救瑞诚！澜蓝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，哪怕是做牛做马！”

张秋生立刻将她搀扶起来，声音中透着几分怜惜：“丫头，这孩子命不该绝，老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。只是噬魂媚丹毒性深重，它随着血液蔓延全身。若现已进入昏迷，说明毒发的日子已近在眼前……”

片刻间，澜蓝就如从高空重重摔落进深渊。希望猛然燃起，又被毫不留情地扑灭。这种希望之后的失落，简直如刀割一般，令她几乎承受不住，险些跌倒。然而，她咬紧牙关扶住自己的腹部，指尖微微颤抖。这个孩子，是瑞诚留给她唯一的牵绊，无论发生什么，她绝不能大意，她必须坚强。

张秋生离开了，南宫如风也沉默地跟着走了出去，只留下澜蓝独自一人，坐在榻边。

她没有哭泣，只是无声地伸手，轻柔地理顺轩辕瑞诚被汗浸湿的银发指尖流连在他的面庞上，感受那微弱的温度。曾几何时，这双手是他用来温柔抚摸她的，如今，一切却颠倒。

她缓缓将头靠在他的胸膛，耳朵贴紧他的心口，听着那缓慢却坚持的心跳声，喃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：“瑞诚……瑞诚……”

一声声，情深如泣。

泪水终究还是冲破了她的控制，湿润了他的衣襟。她的心虽然早已明白，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，明白希望如同朝露，随时可能消失。可她害怕！她无法想象，若有一天失去了他，她的世界会变成怎样？她和孩子又该何去何从？

门外，南宫如风立在寒凉的晨风中。

他死死攥紧袖中的拳，青筋微微凸起。他几乎倚在墙上，脸上早已失去了平日从容的风采。澜蓝低泣的声音穿过门扉，拂过他藏不住的痛。他握拳的力度逐渐加大，仿佛内心有千钧之重在积压。

天色渐亮，他迈步到了西林阁旁的偏房。推开门，张秋生正站在药架前低头翻找药材，房中的熏香炉里袅袅升起青烟，带着一种浓烈的药香扑鼻。

“何事？”张秋生背对着他，声音不疾不徐。

南宫如风不再遮掩，直截了当地说：“张神医，您既然知道解毒的方法，为何方才却只字未提？”

张秋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，转过身来，眼中透出意味深长的复杂情绪。他凝视了一会儿南宫如风，许久才沉声说道：“解毒的方法的确是有，可它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——代价之大，或许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承受。而且，这路上充满了凶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