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风雨诀别

害怕？轩辕瑞诚会害怕？她不禁自嘲地笑了，一个骄傲如烈火般的男人，怎么可能会畏惧什么？或许这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。毕竟，他轩辕瑞诚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动摇，而她，却愚蠢到竟然以为他会因担忧她的离去而产生恐惧。真是可笑啊，短暂的心软差点让她冲向他、投入他的怀抱——那个宽阔坚毅的胸膛，她曾经无数次梦见。而现在，她愈发清楚，那片怀抱，她再无资格拥抱。

淅沥的雨水从她青衫上滑落，将她浑身浸透，凉意一阵阵渗入骨髓，却远不及她此刻冷静又清醒的心。她不能回头，更不能靠近。他们之间的距离，就像这雨里无法弥补的裂痕，已经太迟，晚得无法挽回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将那如藤蔓般缠绕心间的执念残忍地剪断，将所有爱恋埋葬在泥泞中，彻底斩断任何关于他的憧憬与期盼。

如今，她什么都不剩。她轻轻笑起来，似乎是宽慰，又似乎是决绝，笑声夹杂着苦涩与泪水。她用尽力气笑，却笑得苍凉而微弱。

那一刻，轩辕瑞诚的目光执着得仿佛要穿透时空，他似乎想将她的每一丝每一缕神情都铭刻在心。他站在雨中，任那滂沱的雨水浸透他的衣衫，仿佛与这寒冷融为一体。他的眼神流露出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，包括深情，也包括极度的无奈。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，只需要她迈出一步，仅仅一步，就能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。他想冲上前，将她揽入怀中，许她一生一世不变的爱情。然而，等来的，却只是她那平静得令人发寒的一笑。

时间滴滴答答地流过，雨中她始终没有迈动脚步，哪怕一寸的距离都未曾拉近。他的胸口传来寒意，从内到外透彻心扉，犹如坠入无底冰湖，无法挣脱冻骨的束缚。

她依然笑着，雨中笑容苍白凄美，令人久久心悸。终于，她开口了，坚定地割裂着最后的情丝：“谢谢殿下抬爱，但瑞王的誓言，凝烟承受不起。还请殿下另觅佳人。”她声音不大，却响彻他的胸膛，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。她头也不回地转身，毫不犹豫地离开。

她没有看见身后男人眼底浓浓的忧伤，也未察觉他的呼吸已死寂般浅薄。或许，如果她看到了，他眼中的悲痛会让她犹豫，会让她抛开所有阻碍奔向他的怀抱。但是一切的“如若”终究没有发生，因为她根本没有回头，她没有看到他的绝望，没有听见他近乎祈求的心碎。

轩辕瑞诚目送着那道浅碧色身影离去，每一步都如长钉狠狠扎进他的心口，钉得他眉头皱紧，甚至让他的呼吸变得紊乱。他静静站在雨里，看着她走入风雪阁的大门，那玉石台阶仿佛是通往不可触碰的彼岸，而她渐渐远去、逐渐融合进那个本不属于他的世界。

随着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，最后一道门缝中她的身影也最终消失。眼前的景象骤然断裂，仿佛命运亲手将他心底的美梦拆得支离破碎。他仍然没有等到她回眸一眼，一个能给予他希望的眼神。伴随着门栓落下的沉重声响，他的视线被隔绝，甚至，他的心也被这扇巨大的木门完全封死。他脚下一软，终于瘫倒在雨中。

侍卫们惊呼奔来，为倒在雨中的瑞王殿下涌起巨大的骚动。但轩辕瑞诚似乎听不到了，所有声响远离他，他的世界已陷入一片死寂。

“殿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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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日，轩辕瑞诚倒在雨中，百名侍卫震惊哗然。他们以为那个在云顶之上俯视众生的男人，无论面对何种绝境都该屹立不倒。然而，却因一个女子，他也会显得如此脆弱。究竟，是他们高估了瑞王殿下的意志，还是低估了凝烟在他心中的分量？他们竟一时难以分辨。

雨水渐止，清风拂面。

室内淡雅的鲛纱帐幔被轻风卷起，榻上躺着一个男人，他眉宇紧锁，额头布满冰冷的汗珠，连昏迷都显得不安宁。他的掌心攥得死紧，似乎在梦中经历了极度的挣扎。

榻旁，一个青袍男子默然而立。他，名为暗延，是瑞王殿下的影卫，生来便担负保护他的职责。室内静得让人窒息，除了榻上男人略显紊乱的呼吸声，再无半点动静。

躺在榻上的轩辕瑞诚喃喃梦语：“阿钰……”声音轻若无物，却充满痛楚。他的手更是攥得发白，“阿钰别走。”

骤然，他双眼紧睁，声音还回荡在耳畔。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，但心底庆幸着所见的只是虚幻。然而，当他目光触及一旁沉默的暗延时，所有庆幸的情绪像被烈风一刹掀翻。他顿悟，这根本不是恶梦——真正的噩梦是现实。他的身旁空空如也，她已经走了，走得彻彻底底。

矮几上的药碗袅袅冒着余烟，就像警示着他，这场所谓的“解脱”竟是残酷的梦魇。他才从一个虚假的牢笼里挣脱，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从梦中跳进了现实的深渊。

他重新跌回榻上，闭上双眸，那股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。过了许久，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到仿佛来自深渊：“已经第几日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