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挽留无解的心

世间若有绝对，似乎便是他轩辕瑞诚从无不能。但此刻，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女子时，那种不可抗衡的无力感，却如潮水般将他吞噬。那女子的清冷、自持、倔强还有不可动摇的骄傲，竟令他第一次意识到，即使是轩辕瑞诚，也有无法掌控之时。

这一场名为“爱情”的荒诞赌局，到底是谁将全部筹码压了进去？而又是谁，在一步步失手中越陷越深？他的眸光透着犹疑，却难掩内心的狂烈不甘。如此戏剧化的发展，非但偏离了他的设计，反而被推向失控的深渊，让他无从抽身，亦无法停止。

“小姐，药熬好了。”一声轻唤来自门外，秋叶的语气小心翼翼，却还是打破了越加沉闷的空气。伴随着话语声，紫檀木托盘上的玉瓷药碗被端进房间，浓浓的药香弥漫在内室之中。

凝烟微蹙着眉，没有去看他，只朝秋叶点了点头。那浓烈的苦涩气味扑鼻而至，她却仿佛丝毫不为所动，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。

秋叶看着她强行忍下苦意，又如何忍得住不叹息，连忙取出帕子，轻柔地替凝烟拭去嘴角那滴药汁。然而就在这时，她抬起头，便瞥见一抹身影立于门口，雕龙玉冠下的黑发垂落至肩，映衬着明黄锦袍在阳光中熠熠生辉。这样的显赫与威压，谁人看不出此人身份？正是太子轩辕澈。

不消片刻，他缓步进入内室，而目光却毫不避人地落在轩辕瑞诚身上，声音淡淡道：“四弟，既然你也在，不妨一起听听她的答案。”

轩辕瑞诚的手在袖中不由攥紧。答案？是想问她是否愿意离开吗？轩辕澈这一问，令他生出了无法抑制的焦虑与不安，竟令他一时间无言以对。

轩辕澈自顾自地走到榻边，面露沉静之色，却轻柔地将凝烟鬓间的一缕青丝别至耳后，那动作，仿佛蕴藏了分明的情意。

轩辕瑞诚见此幕，心中怒气顿时翻涌。他从未想过，自己对凝烟惯常的亲昵，竟也会被旁人模仿。而更令他失控的是，凝烟竟然没有躲避那一丝的亲昵。刚欲上前，却被轩辕澈的一句话钉在原地。

“凝烟，”轩辕澈柔声问道，“可愿随我离开？”

凝烟微微睁大双眸，似是未明轩辕澈的言下之意：“什么？”

“我想带你离开这瑞王府。”他的目光深邃，语气坚定中夹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求，“你若不开心，我即便舍下这太子之位，也会带你走。凝烟，我的承诺从不会变。你，可愿意跟我走？”

轩辕澈的低语像一根柔细的丝线，直直地绕在凝烟耳边，也绕在她心头。但这柔情蜜语，若是别的女子，只怕早已芳心大乱，涕泪横流，甚至投怀相拥。然而，她只是轻轻抬眸，没有说话。

室内的空气再次凝滞，凝烟的目光转而看向一旁的轩辕瑞诚。他身着一袭月白长袍，剑眉入鬓，面容俊逸得仿佛神祗。但那双深邃的眸子与紧抿的薄唇，此刻写满了克制与隐忍。他未出言，却同样在等待着她的答案。

时间仿若停滞，而空间内的紧张几乎化作实质。

最终，凝烟垂下了眼睫，那纤长的羽扇遮住了所有情绪，叫人望不透、猜不透。然后，那如冰珠滑落地面的声音响起：“轩辕澈，我跟你走。”

她简单的几个字，却仿佛一记重锤，击碎了轩辕瑞诚的最后一点理智。他怒火中烧，几步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，语气不留余地地喝道：“不许走！”

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，像是最后的呐喊，又似固守最后防线的绝对强势。不许她走！更不允许她逃离他的视野！

凝烟被抓住的手一阵生疼，她微仰起脸，目光清冷却锋利：“瑞王殿下，松手。”

这声冷冷的称呼刺进轩辕瑞诚的心，像野兽的利爪狠狠划过，不可忍受。他眉峰紧锁，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决冷道：“没有本王的允许，你休想离开！”

轩辕澈仿佛被激怒，却镇定地说道：“四弟，难道你忘了，当日你说过——若她愿意跟我走，你便放手。可你呢，把她伤得体无完肤，这还不够吗？”

轩辕瑞诚被控诉的语句刺痛了心神，一时间，他的力道骤然松懈。捉紧她的手掌，慢慢滑落。这双他曾紧握的手，在他眼前生生被抽离。那下意识出口的“阿钰”带着少见的颤抖：“真的要离开？”

轩辕瑞诚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舍，而薄唇间吐出的字句却如刀刃般凌厉：“好！”

他没有再看她，转身时的背影隐隐颤抖，一步步走远。阳光洒在他离开的路径，却照不化他身上那落寞的影子，凝烟胸口微微一震，眼底尽是复杂情绪。可是……一切都结束了。

芊芊的身影终究没有追上，而阳光之下，似有什么正化作不可见的灰烬，渐渐弥散无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