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魂牵梦绕

轩辕瑞诚眼中闪过几分讥讽，冷笑着开口：“父皇真的应允了？”

英舜轻抿了一口茶，语气悠然地回答道：“父皇自然是不愿轻易放走南宫如风，可他又怎能不晓得南宫如风与四弟媳从小情谊深厚，堪称青梅竹马。然而，当日皇祖母一纸赐婚，一对良缘生生拆散。这责任，本就是皇家的，父皇也不得不网开一面。不仅准了他们私奔，还特意批示，无论他什么时候愿意回来，朝堂自会为他留一个位置。”

英舜话语间添了几分凉薄，又补了一句：“四弟啊，你可是害惨了人家，弄得大哥也……”

轩辕瑞诚坐直身子，眉头微蹙，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：“什么？连大哥也……？”这消息难以置信，轩辕澈一向深藏心事，性格冷峻，怎么会让人窥见他的情感？三哥又是如何得知这些？这一系列疑问在瑞诚内心暗暗翻涌。

英舜轻笑，声音中含着几分意味深长：“四弟啊，大婚那天南宫如风抢婚，大哥却俯身拾她盖头，可要知道，大哥那般高傲冷漠之人，何时肯因一块盖头弯下身子？但对四弟媳却全然不同，竟在众目睽睽之下，为她拭去泪水。这份亲近与怜惜，众人皆是看在眼里。”

瑞诚神色复杂，却不再回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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凝烟迈着缓慢的步伐，回到西林阁时，连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都不记得了。

沐浴时，她静静地坐在木桶里，任由秋叶为她擦洗，整个人安安静静到仿佛成了一尊木偶。屏风外的光影与水汽交织，她长睫垂落，却微微湿润。不知是浴室的氤氲水汽泛起朦胧，还是自责的愁绪在心底划开了泪的涟漪。一声低哑的叹息从她胸口溢出：“秋叶，我对不起如风……”

这突如其来的哀伤，让秋叶动作一滞：“小姐，这话万万不可说。”她继续轻柔地擦拭凝烟的后背，心底也涌起了对命运的怨叹。明明少爷曾是谦和温雅的翩翩公子，却因命运的捉弄而被碾碎了那份潇洒与从容。

凝烟沉默不语，心里却似乎沉积着一片深海。她不仅愧对真正的慕容凝烟，更对不起那段海誓山盟的深情——一切，仿佛都是背叛的结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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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膳时分，轩辕英舜与轩辕龙扬一起留在府中用餐。

瑞诚看向凝烟，嘴角含笑：“阿钰，这是你喜欢的脆笋。”他夹了一筷子送进她的碗里。

凝烟怔怔地看着碗中的菜，目光逐渐迷离。什么时候开始，她竟习惯了他的存在，习惯了他的关心与体贴。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，然而心底却掀起了波涛，似奔流的瀑布，渐涌渐深。

英舜嘴角含笑，眼中满是调侃意味：“四弟啊，从未见你对哪位女子这么温柔，四弟媳可是皇家的掌中明珠，待遇怕是连宫里嫔妃也比不上。”

凝烟微微红了脸，低声争辩：“哪里的话。”

瑞诚却理直气壮地笑了：“自然如此。”

两人的话虽不同，但互相对答的默契让英舜与龙扬不禁拍桌大笑。凝烟也低头轻笑，眼神却偷偷瞪向瑞诚。然而，当她目光触及瑞诚那深藏笑意的眼眸时，竟莫名地沉醉在那份柔情里。

晚膳的气氛一直和谐轻松，直至结束。英舜率先离开，龙扬却似离不开凝烟，喧嚷着要留下；尚未等凝烟回应便被英舜硬生生拖走，笑闹声逐渐远去，消散于长廊尽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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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。

凝烟独自外出，未带任何随从。她行至南宫府，心情犹如沉重的阴云，与蓝天的晴朗格格不入。

府前侍卫见她到来，慌忙行礼：“见过四皇妃！”凝烟的身份早已改变，可侍卫对她的熟悉未曾褪色，只是这称呼让他们感慨良多——他们的少爷为这位女子耗尽了全部心力，令人唏嘘。

“免礼。”凝烟简言轻语，步履不停。

那条路早已深深刻进她的记忆里，仿佛走过千万次。假山、小桥、流水……这些景色幻化成梦中的画面，像是来自前世记忆的点滴追溯。

脚步停驻，凝烟推开门，一阵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，她微微皱眉。映入眼帘的，不再是曾经那个翩翩浊世佳公子，而是一个满身狼藉的落魄酒鬼——南宫如风。

地上满是空酒瓶，他身影斜靠床榻，形容憔悴。颓废的眼神、满脸的胡渣和凌乱的衣衫，仿佛在诉说一个人的荣耀如何被岁月吞噬。整个房间死寂得像一潭死水，没有丝毫生气。

凝烟忍不住轻唤：“如风……”声音如水般柔软却透着几分哽咽，她不知该如何掩饰心中的疼痛。

听到这熟悉的呼唤，如风眸光骤然亮起。他怔怔地望着她，满眼迷恋与难以置信：“凝儿，是你吗？”他的声音沙哑至极，似乎多年来未曾出口，恍如久待的孤雁终于听到了它的归巢之音。

凝烟望向他，眼中泪光点点，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。这是慕容凝烟在记忆深处为他流下的泪？还是如今作为凝烟的自己在心痛？

南宫如风缓缓起身，踉跄地站到她面前，伸手拭去她的泪痕。他本想抱她入怀，却因无数次的失望而踌躇。他怕，再次触碰到她，她会如同以往的梦境一般烟消云散。

于是，他只是静静地站着，与她相对，目光中满是自责、迷恋与怯懦。他宁愿相信眼前的她只是幻觉，也不愿冒险失去这份存在的可能。他已无力再承受失去的痛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