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梦里真相

“我不过是奉旨办事，抱歉无能为力。”慕容清雷的声音冷冷丢下，眼神甚至未曾瞥过她一眼，便转身，脚步坚定地朝水月阁走去。

那里并非他的卧房，仅仅是身体欲望的寄宿地。他一向将那片区域视为心灵的禁地，连夜宿都不曾停留过。每次结束后，他都回到自己冷如寒潭的寝室，独自度过漫漫长夜。这份习惯之根深蒂固，连他自己也难以追溯其起始。

凝烟的脑海一片空白，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。她如青青草原上的露珠，被束缚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空里，未来无迹可循，何谈自我选择。婚姻成为枷锁，她的自由渴望不过是海市蜃楼。

“就这样吗？逃离也不是办法……”凝烟低低叹息，眼中是难解的迷茫。若贸然离开，那又如何能护住爹娘和府中上百人的性命？她的自私或许会换来她的解脱，但付出的代价却沉重得铺满无数悲剧。

“小姐，该更衣休息了。”秋叶轻声提醒，兰儿默默上前，伸手欲宽衣。然而，凝烟却突然从悲痛中抽离，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：“你们出去，我只想一个人静静，不要再打扰我。”

秋叶和兰儿面露担忧，但毕竟是主命，只好轻言退去，默默关上房门。

冬夜的寒意透进薄薄的窗纸，屋里却不显十分暖意。床边，慕容清雷如雕刻般立在那里，他的目光停留在梦中沉睡的凝烟脸上。月光洒在她的肌肤之上，映衬出一张清丽纯净的容颜。然而，那双眉却深深皱起，仿佛陷入了某种噩梦。

清雷抬手轻轻掖好滑落的被子，安静地注视着她，目光复杂又悠长。他从怀里取出一本略显旧意的医书，封面上印着《张秋生医行经》。这本书的纸张泛黄，却承载着太多的故事。他将书轻扣在凝烟的枕边，低声道：“不到两个月，你便要嫁到四皇子府中去了。从此二哥再无法每夜探视于此，这本医书就当作一份心意送给你……也许我是真的舍不得。”

他的声音低至微不可闻，尾音却难掩深深的不舍。他久久凝视着她，直到疲惫袭来，才起身悄然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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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中，凝烟仿佛坠入另一个世界。她站在山谷中，眼前满山蝴蝶翩翩起舞，周围氤氲着迷人的仙池水雾，怪石嶙峋，远处层层叠叠的绿意深不见底。而最令她惊愕的是——她并不孤单，一位女性伫立在她面前，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。

“请你不要辜负如风，我真的好爱他啊。”那女子语气深切，却略显虚弱，声音中夹杂着岁月的沧桑与疾病的痛苦，完全不同于凝烟的声线。

凝烟震惊地反问：“你是谁？是真正的慕容凝烟吗？”

女子点点头，脸色沉重：“正是我。我的身体抱恙，已无法继续守护那份爱，所以托梦给你，为的是祈求你代替我守护他。”

“可是我与你们没有所谓的曾经，又如何履行这个承诺？”凝烟语气中夹着迟疑，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故事的旁观者，根本无法融入其中。

“来，我让你看。”女子朝凝烟招了招手。

凝烟缓缓朝她走去，然而下一刻，那女子却消失不见，只空留下声音飘荡于山谷之间：“我在你的心里。”

声音在蝴蝶飞舞的空气中回响，凝烟四顾无法寻觅那女子的身影，周围是浓重的云雾与朦胧的天光。明明四处茫茫，但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她向前。

突然，眼前豁然明亮。一片草地出现在视野中。在那片绿茵里，一位少年和一个小女孩正在嬉笑玩闹。两人与慕容清雷和自己童年时的样貌竟有惊人的相似。

凝烟屏住呼吸，想要听清他们的对话，奈何声音模糊得如流水远去。她只能靠近观看——小女孩缓缓解下外套，露出白皙如雪的肩膀和背脊。少年手中捏着一根细细的针，正在她的背部纹绘。

凝烟大惊，纹饰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彩蝶！纤细的线条与鲜艳的色彩交织，那蝶骄傲地停留在女孩的皮肤上，美得令人屏息。

纹饰完成后，少年不慌不忙地用外套为女孩披上，随后又在自己的手臂雕绘出另一只彩蝶。他们对视一笑，小手紧握，在满地飞舞的蝴蝶间欢快地追逐转圈。场景宁静却充满生机，令人心生温暖。

“记住，慕容凝烟爱南宫如风。”熟悉的声音再次在梦境中回响，清晰地震荡在凝烟的脑海，犹如鲜血灌注进灵魂，真实得难以忽略。

凝烟猛然睁开眼，不知不觉已是天光乍现。她满头冷汗，脸色更显疲惫，喘着气坐了起来。兰儿见到她的模样，连忙上前，神情惊慌：“小姐，你是不是做了噩梦？”她一边说着，一边用手帕帮凝烟擦去额间冷汗。

“给我倒杯热水来。”凝烟的声音微微颤抖，强撑着镇定，她需要一点温热来平复心绪。

兰儿忙递上热水，低声安慰道：“小姐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凝烟喝了一口，又平静问道：“秋叶呢？”

“秋叶姐姐去夫人那里了，说是领新衣裳和些绸缎。”兰儿轻声解释。

“既然秋叶不在，今天就由你给我准备热水，我累了，想沐浴。昨晚的梦让我满身湿透，难得舒服。”凝烟低头捋了捋鬓发，她整个人似散了骨头一般，疲惫得无法言说。

兰儿略显紧张地应道：“是，小姐。不过兰儿未曾伺候沐浴，不知道小姐喜欢用什么香料作浴？”她垂首低眉，生怕服侍不贴心。

“用桂花吧。”凝烟语气轻柔，疲惫中又夹着一丝无奈，“桂花香让我觉得自在。”

然而，她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，昨晚的梦，如荒凉的火焰，吞噬了她的理智。那声音，那画面，犹如一根细针刺痛心壁，让她无法忽视……梦中的“慕容凝烟”和“南宫如风”，究竟与她有怎样神秘深刻的联系？

与此同时，太子的寝宫中，慕容清雷彻夜未眠。他怔怔坐着，思绪如刀片般凌乱，无法平息的怒火与无力感交织在胸膛。他因赐婚的不公而愤怒，却只能吞咽这苦涩的无奈。

“她出现了，但为何不是属于我的……”慕容清雷低低喃喃，眼眸里写满了男人罕有的无助感。他终究只是个被命运束缚的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