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冬夜里的秋千

连哭，都能美得令人心疼，美得让人不禁为之揪心。

“旷世，我终于明白人生为何总是迷茫，原来这一切都在等待她的到来。这一刻，我的心动了。”男人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深藏于心的真情。

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，那双惯常冰冷的眼眸，此刻却因提到她而染上难得的温柔。

“去，叫人给我备好文房四宝。我要用藏珍阁的千年墨，配上锦庄进贡的极品宣纸。”

“是，主人。”

侍女屏息细研，墨香幽幽，缓缓弥漫整个殿宇，犹如一缕幽魂般缭绕飞散。那馥郁的气息似乎融进了那人握笔时的流畅线条，也浸透了他绵长入骨的相思。

水蓝色的纱衣恍若烟云般笼住笔下的她，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仿若神祇临世。一袭白狐披风，更衬出绝代的高贵姿态，那超凡的魅力凝聚在画中女子的每一笔勾勒中。

他看着这幅以千年墨精心绘制的佳人图，眼底掠过一丝罕见的笑意。轻声道：“有幸得此佳人，此生再无遗憾。”

然而，下一瞬，他狭长的凤眸猛地一沉，唇角笑意凝滞。

画中的她，有一处败笔！

眼睛，怎么能是这么一丝魅惑？不，她的眸子应该是宁静、澄澈的，如清水般纯粹无暇。他不允许有任何失真！哪怕是一毫一厘的偏差，都无法容忍。

“旷世，把这幅画烧了。”他的声音不容置疑，带着毋庸置疑的冷厉。

纵然是千年墨、上乘宣纸的旷世佳作，这幅画也逃不过付之一炬的命运。他的话语，仿若圣旨，侍从不敢怠慢，领命退下。

殿内，他闭着眼睛细细回忆那双眼睛的清澈，恍若再现般，每一笔描摹都更加精细、精准。他重新展开一张纸，神情专注得令人不敢打扰，一丝不苟地挥毫泼墨。最后一点睛之笔落下的同时，他满意地笑了。旷世回到殿中，都未能让他从兴致中抽身。

“去，把这幅画精心裱好。”

“是，主人。”

——

夜深，西苑里又响起敲击声，凝烟被这奇怪的动静惊醒。朦胧间，她本能地以为是二哥来了。

披衣出门，清冷的冬风袭来让她打了个寒颤。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，目光落在月光下那抹白袍身影上。模糊灯影中，他温润如玉，却是转过身，不是二哥。

“二哥，怎么不进屋？外头冷呢！”她轻声呼唤。

男子闻声回头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：“吵醒三妹了。不过你快些回屋，莫要冻着。”

让她惊讶的是，这人竟是大哥。

“大哥！竟然是你？”凝烟难掩惊讶，“我还以为……是二哥呢。”

慕容清海笑了笑，“你心心念念的，总是二弟。”

“大哥，既然你来了，那就进屋吧。你不进去，我也站着。”

清海无奈，破不过她的坚持，只得随她进了屋。

室内烛影摇曳，她亲手为他点燃了灯，又泡一壶热茶，递到他手中以暖身。

“大哥，这三更半夜的，你是为何事而来？”凝烟坐在一旁，不禁轻声问道。

清海看着热气缭绕的茶水，缓缓开口：“今早我听说，你的侍女兰儿去寻找木匠，想来三妹恐怕也知晓此事了。”

凝烟闻言，不禁抿唇一笑，也不隐瞒：“大哥，为了我弄秋千，何必夜深人静来完成？这也太辛苦了。”

清海轻轻摇头，目光温柔，“是我想着，冬夜虽冷，但却最适合细作，清晨一觉醒来，三妹定能看到惊喜。”

她低头瞥见他被冻得通红的双手，心头一震，忙将小手覆了上去：“哥哥，你的手都冻成这样了，让我暖一暖吧！”

清海立刻缩手：“不可，三妹。不合礼仪。”

“我是你亲妹妹呢！怎会有何不妥？就算外人说起，我不在意，反正我也不想嫁人，只想一辈子留在哥哥身边。”凝烟一脸认真，任凭他如何推辞，都固执地捧住了他的双手。

那温润的小手紧紧包裹着冰冷的大掌，清海怔怔地望着，似有千言万语，却最终化作一声轻叹。

“三妹，你还是快些休息吧。为兄该回去了。”

她点点头，自觉道别，而他却并未走远——当院内再度归为寂静后，清海返身而回，继续完成未尽的工作。漆黑的冬夜中，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忙碌着，只为了在她醒来时能看见那份精心雕琢的心意。

清晨，伴随着第一缕曙光，院中传来一阵喜悦的呼喊：“小姐，快来看看啊！院里已经有秋千啦！”

凝烟恍惚清醒，扶额叹道：“这两个丫头，搅了本小姐的美梦，待会看我怎么罚你们！”嘴上虽是嗔怪，眼里的温柔，却化解了所有责备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