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拈花生缘

“小姐，若是下订单，下月便可取货。”店家恭敬地说道。

凝烟轻轻颌首，嘴角挂着浅笑，正欲上前付款，身后的男子忽然开口：“且慢。”

店主闻声，迅速躬身趋步而去，靠近男子后，只见他附耳低语，两人交谈未久，店主便重新转身回到凝烟面前，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却也不乏礼貌：“姑娘，这位公子说，他也钟情于这款书案，但既与你品味一致，便视为缘分，将这书案相让于你。”

凝烟微微一怔，心里满是疑惑：“仅凭缘分就可相让？”她抬眸看向那男子的背影，身姿端雅，似乎刻意疏离。深沉的神秘感宛如隔世雾霭，轻遮面目。

凝烟不愿失礼，微微躬身，声音柔和却清晰：“多谢公子相让，小女子铭记在心。”

男子抬手一挥，淡然吐出两个字：“不必。”言辞寥寥，仿若惜字如金。

凝烟无暇多思，再度询问店家：“老先生，这书案几两银？”

店主神色窘迫，连忙答道：“姑娘，这位公子已决定代您支付。他说若让您付款便失了相让的初衷，还望姑娘能谅解。”

凝烟注视着那修长的背影，心中愈发不解。男子握着茶盏，指尖似随意地摩挲着杯沿，茗香弥漫整间铺子，独有一种温暖的韵味，令人舒心。

就在此时，男子慢慢转过身来，动作优雅如溪流淌过石间。他面容乍现的一瞬间，似乎天地间的光线都随之倾洒为他聚拢。凝烟霎那间怔住，眉目间满载震惊与迷惘。哪怕面纱遮住她的容颜，他仍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失神。

男子心底微动，却又泛起阵阵落寞。他早已见惯女子在他的俊逸面容前流露的惊叹，以为眼前这名举止风雅、眼光独到的女子或许与旁人不同。而此刻，她的反应未免俗气，令他不由叹息失望，心里的期盼终究化作了泡影。

转首的瞬间，男子已打算从她身前退离，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拦住：“明浩，是你吗？明浩！”

这声呼唤仿佛一石击水，掀起记忆的涟漪。凝烟终于明白，为何他背影带给她如此深刻的熟悉——原来是明浩，那个前世她深深爱过的男人！

男子听到凝烟的喊声，眼底闪过一抹复杂。虽心里一阵悸动，却随即自嘲，他不过是被误认成另一个人罢了。喜悦之情瞬间隐匿，那丝冲动却未散去，竟然油然生出想看清她面纱之下容颜的念头。

“小姐有礼了，只怕您认错人了。”男子收敛情绪，冷淡回应。

“不可能！你就是明浩！”凝烟迈步上前，眼神中带着笃定与渴切。她缓缓抬手，触上他的脸颊，用指尖描摹着他俊朗的轮廓，喃喃念道：“眉眼、鼻梁、肤色，都一模一样。是你，我不会认错。”

旁边的随从见此情景，忍不住厉声叱道：“放肆！”

男子眸光冷冽如箭，扫向随从。那随从立刻噤声，退至一旁，惊怯不敢再多言。

凝烟仍沉浸于自己满腔的情绪中，眼神如水般柔和，又带一丝难以化解的酸楚。“明浩，我是嫣钰，你真的不记得了吗？我是嫣钰啊！”

情绪如潮水翻涌，她竟将面纱取下，露出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。男子看见她容颜时，不禁心神俱震，片刻失了分寸——世间竟有如此尤物，仿若霜雪雕琢而成，精致得无可挑剔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平定心绪，沉声道：“小姐，在下高澈，并非您口中所说的明浩。”

闻言，凝烟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，骤然醒悟。她喃喃重复：“高澈？不是明浩……”心底的希望骤然坍塌，苦涩充盈唇间，思绪更是支离破碎。“是啊，他怎么可能来古代呢？明浩刚刚结了婚，应该很幸福的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眼泪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。

终于，她轻轻转过身，用手迅速拉好面纱，掩住自己的悲戚。低头吩咐贴身丫鬟：“秋叶，我们回府，书案请店家安排送来吧。”话语里泛着淡淡的哽咽。

话音刚落，她已步履匆匆地离开店铺，朝门外走去。风从袖口掠过，无意间带出一张画纸。画纸随风飘落，停在男子脚边，随从俯身捡起，恭谨递给男子。

男子展开画纸，细细端详，画中七弦琴栩栩如生。他眉梢微扬，唇角带出一丝谜样的笑意：“莫非，真是有缘？”

他的心中不免涌起好奇：为何这样的一位佳人会为另一个男人如此伤心？她所说的“结婚”、“古代”究竟又是何意？

半晌，他仿佛做下决定，冷然吩咐：“旷世，去找先生要来她们的住址。”

旷世应声：“是。”声音铿锵有力，干脆利落。

就在旷世将画纸递回给高澈时，忽有一道白扇飞来，将纸张拦截，倏地揉作碎屑，掌心碾碎，化作灰烬在空中洒落。

“不妨告知大哥，这女子是我的。”声音冷峭，狂傲不羁，出于拦截之人——轩辕瑞诚。

“大哥，你就等着瞧吧。”瑞诚嘴角邪魅，语气里满是挑衅。

高澈面色无波，整了整袖口：“谁能笑到最后，便看个人本事了。”

两人皆面含冷笑，势同水火。

——

凝烟步出店外不觉抬眸，看天色晴好，日光温暖却无力融化她心中的寒意。窗前男子立在角落，眸光沉沉，回想起方才佳人的身影，心底泛起涟漪。他忽然叹道：若能拥有她，或许生活会不再是这般虚浮如影，缠满阴争暗斗般的枯寂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