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誓言难移

邱晗玥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，在星白平静的面容背后，她似乎看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坚定。这份执着，让她难以否认——星白的忠诚，比她原以为的更深重。

“你就当他是在恶作剧吧。”邱晗玥面上波澜不惊，语气随意，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根本不值一提。

“哦。”星白听罢，点了点头轻声应道。然而，她的动作却未有丝毫改变，依旧站在邱晗玥身前，护住她的姿态分毫未松，仿佛把自己的身体化作一道屏障，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危险。

邱晗玥刚想转身离去，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星白的站位。她的步子滞了滞，眼眸微闪。这一瞬间，记忆的潮水涌入脑海，那是前世的画面——当众人合力围攻她时，这个傻丫头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，用自己的身躯承受了万箭穿心的痛楚。

她的心突然像被狠狠揪了一下，眼眶微微发热。这样的习惯，这样的执念，在旁人看来或许无可指摘，但在她眼里却是最不可饶恕的。她宁愿星白在危险来临时转身逃命，也不愿她如此不顾自身，只为保护她。

自家的小姐神色莫名复杂，星白察觉到了。自她病愈以来，似乎逐渐变得冷漠，对邱府众人不再寄予任何情感。虽难以适应，但星白也理解，认为那只不过是小姐被他们伤得心灰意冷罢了。然而此刻，她的眼界里冰冷退去了几分，甚至泛起了些微红，这到底是为何？

星白连忙关切地问：“小姐，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可有不适？”

“不适？”邱晗玥面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，声音冷得能透入骨髓。“方才谁教你护着我的？”

星白微微怔住，忽然回味过来她指的是自己挡在她面前的那一幕，于是低下头轻笑道：“没有谁教我。我从到零羽阁的那一天起，便想守着您，让人不敢欺您，保护您成了我的本能罢了。”

邱晗玥的眸光骤然凌厉，语气如霜刺般逼人：“本能？星白，你长在邱府这么多年，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？你一个奴婢挡在主子面前，说是护主，无人知道的却会以为我是纵容奴婢越矩，你是想护我还是害我？”

字字如刀，再锋利不过。星白听言，不由怔住，她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样对她说话，即便她醒来后行事果然比以往冷酷了几分，但对她一直宽厚。此刻的疾言厉色，仿佛换了一个人。

“小姐？”她颤声呼唤。

“还不跪下！”邱晗玥语气冷冽，态度决绝。

星白手指微微绷紧，旋即艰难地跪了下去。膝盖触地，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刺耳，如同重锤敲击邱晗玥的心灵，她几乎要忍不住心软。但转念之间，她还是硬生生勒住了自己。一切不能再像前世一样，她决不能让星白的忠诚换来伤害。

她上一世的仇恨深深刻在了骨子里，今生她仍然要将仇恨付诸行动。这条复仇之路充满未知，她只有将星白推离自己，才能保全她的性命。

“奴婢是您的人，保护您是自然的。小姐刚刚才大好，可不要为了奴婢动怒，伤了身子。”星白依旧低声劝道。

“狡辩。”邱晗玥冷冷扫了跪着的星白一眼，声音虽冷，但下令的话却带着一丝不忍的情绪：“若是再犯，我绝不会轻饶。记住了吗？”

星白满腹委屈，却仍低声答：“奴婢记得了。”

邱晗玥走上前，亲手扶起她，语气低了几分：“我不是良主，让你跟在我身边受苦。若有机会，还是早早离开零羽阁，寻个更好的去处吧。”

星白闻言，愣了一瞬，却立刻嗤笑了一声，冷冷道：“小姐的意思哪里是什么不让奴婢护主，分明是想赶我走。既是如此，我主动离去便是，没必要让小姐如此费心。”

话音未落，她转身就往屋里走去，像是要收拾行装。眼眶悄然泛红，为了掩饰情绪，头也未回。

邱晗玥心口一震，下意识伸手试图叫住她，可最终又狠下心，强行收回了动作。哪怕星白对她心生怨恨，也好过让她赔了性命。

她站在院中沉思，暗暗想着星白的去处。等了良久，却不见人影再出来。她眉头微蹙，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查看，忽然肩膀一暖。

垂眸望去，只见一件温暖的斗篷不知何时披在了她的身上。她蓦地抬头，果然是星白站在她身后，动作熟练地为她系上斗篷的带子。

“小姐最近身子刚复原，院中冷风刺骨，您还是不要站在外边久了，回房去吧。”星白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关切，温和如春风。

邱晗玥微怔，刚刚还说离开的星白，此刻却就像已经忘却了方才一番话。

没等邱晗玥质问，星白先一步说道：“小姐不用多言。从来到零羽阁的那一天起，我便决定跟着您。世上本就没人待奴婢好，除了您。小姐的性子是变了，但您赶我走，奴婢是万万不应的。小姐安了心吧，奴婢不会走，也不能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