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梦里归来

“少君，您刚刚说什么？”

林晓寒看着被白布覆盖的棺木，喃喃自语：“他不叫陆冷枫。”

潘氏和花露面面相觑。潘氏一脸担忧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带上了几分试探：“少君，您是不是太累了？还是先回房休息吧，让我来替您守灵？”

林晓寒摇了摇头，目光透着无法言说的肃穆，重复道：“他不叫陆冷枫。”

潘氏眼神愈发复杂，似乎是爱护又带点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若他不是陆冷枫，那又叫什么呢？”

林晓寒张开嘴，似乎就要说出答案，但话到了喉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断：“他的名字，是——江……”

剩下的话再也无法出口，只有周围断断续续的哭声和低嘉的喧哗，宛如针刺般吵闹。

林晓寒死死盯着棺木，试图将那些扰人的声音一一屏蔽在耳外。他拥有过耳不忘的本领，只要某人曾言之，他便能记牢。可是这一次，他努力回忆，却只记得某个中秋夜，那人漫不经心地调侃：“我姓朱，名大壮，知道了吧？从现在起，你除了叫我‘冷枫’，还可以试着叫我‘大壮哥’。”

又满脸戏谑地改口：“逗你玩呢，其实吧，我姓江，叫……”

林晓寒垂眸轻笑，眼里的凉意逐渐化作了平静，似乎沉醉在某种悲凉的趣味之中。烛光摇曳，将他苍白的脸映染得愈发清雅，而那张绝丽的面容最终归于寂静无波。

他便这样枯坐在棺前，直到天光照亮阴冷的灵堂。

陆冷枫去了已有七日，时光在平静中溜走得飞快，不知不觉间便迎来了他的头七回魂夜——坊间传言，头七是亡者最后一次徘徊人世的日子，他们会归来，探望至亲，寻一份了断。生者若是渴盼与逝者再见，不应直视灵前，而该躺入梦境，彼此相会。

林晓寒素来不信鬼神，却在这一晚顺势早早上了床。或许是连日操劳，他很快便沉入了浅眠。

那梦境起得轻，甚至带些朦胧的真实感。他恍惚间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——声音陌生，但分明透着他熟悉的温度，懒洋洋中包裹着隐约的笑意，和陆冷枫的语调有些相似，却更为自在放肆。

林晓寒猛然睁眼，枕边的夜色未散，但眼前飘来一抹人影。他不是陆冷枫，而是另一个更叫人陌生的少年。

少年神态闲适，靠着床沿随意地坐着。他的身形颀长，眉眼张狂又倦懒，五官漂亮得近乎有些挑衅，凌乱利落的短发衬着异域风情的服饰，让他看起来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，却异常真实。

“晓寒。”少年轻轻唤他，笑容带着几分温柔，又几分戏谑。

林晓寒怔怔望着少年，口中干涩无语。

少年托着腮，带点挑逗似地说道：“怎么样，我英俊得过分吧？是不是比陆冷枫好看多了？”

林晓寒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。

少年似乎笑得更开心了，又问：“声音呢？是不是比他好听了不止一个档次？”

林晓寒机械地继续点头。

“既然你承认我胜他一筹，那我让你摸个东西。”少年话语轻浮，不等林晓寒反应，便抓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，“来，好好感受一下，真材实料的腹肌。”

林晓寒的手下，是温热的皮肤，是坚实的触感——好像是真的存在，又好像是虚幻的憧憬。他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。

少年忽然低下头，将他定定地看了片刻，又是一声叹息：“难得有机会和你见上一面，你可别一直这样呆滞。若你不说话，我可就真要走了。”

林晓寒心中涌起一股不知何来的焦灼，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，便问：“你要去哪？”

“我面前只有一条路，没得选，只能向前。”少年站起身，微微侧身回望，“至于路的尽头是什么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
林晓寒岔开牙关，想追问更多，却听少年忽然低声道：“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，暗号是什么？”

他不假思索地背了出来，少年听罢，笑容满溢。

转身欲走，林晓寒急忙从床上爬起，却发现少年比他竟高了一截。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