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喜服之谜

欢瞳掩不住好奇，插嘴道：“少爷和小侯爷的婚礼那天，你没看到少君吗？”

“那时候，少君脸上盖着喜帕，没能一睹真容。”花露语气俏皮地接话，她的目光在若有所思的陆冷枫脸上流连，“少爷，当时掀开喜帕看到穿着喜服的少君，您是不是被惊艳到了啊？”

陆冷枫扶额，一脸痛心疾首：“……那天，我竟然忘了。”

那时他醒来时，只看见一个颠倒众生的古典美人。接着震惊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，美人的容颜竟没被好好刻印在脑海里。更离谱的是，他震惊得过了头，还因为困倦直接睡了过去。如今细细回想，只记得对方美得不可方物，但具体何种惊艳，他实在没有一丁点印象。

花露简直要气晕过去：“这种一生仅有的事，您怎么能忘了呢！”

“不足为奇。”林晓寒挑眉，冷静地将几块炭添进陆冷枫面前的炭盆，语气淡然如水，“我也没记住小侯爷穿喜服的模样。”

新婚之夜，他脑子里尽是如何下毒让这小侯爷早早命丧黄泉的念头，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喜服上的那些繁复刺绣。

陆冷枫不甘心地推着轮椅来到喜服前，双手轻触服上金丝绣纹，忽然语气认认真真且带着点讨好：“你开个价吧，晓寒，多少银子能让你再穿一次给我看？”

林晓寒闻言头都懒得抬，冷冷回道：“那么爱穿，干脆你自己试试。”

“我当然可以一起穿！只要你愿意再穿给我看！”陆冷枫满脸恳求，厚着脸皮不放弃，“求求你了，林神医！”

林晓寒瞥了他一眼，冷笑道：“为这种小事开口求人，你还能不能有点骨气。”

陆冷枫神情微微黯然，一手扶着轮椅，低声说：“我只是很想再看一次，记住后，这辈子都不会再忘了。”

这时，下人进来通传打断了气氛：“潘姨娘请少君前厅议事。”

清晨一大早，陆念桃就坐着马车去了宫里。而不同于以往，梁氏竟未陪同。

最近，太子侧妃的人选悬而未决。皇后邀请众贵女进宫会赏花，名为观花赏景，实际上谁都知道，这是在给太子挑佳人。赏花会结束后，侧妃的人选或许便会尘埃落定。

虽然南安侯府刻意与太子保持一定距离，但对女儿被选中的前景却是极为积极。毕竟，这次选妃已经得到了圣上的首肯。太子乃是东宫储君，将来必定君临天下，倘若自家女儿能在他身边，岂不稳稳攀上权贵的巅峰，从此府中靠山深厚。

潘氏神色凝重，缓缓说道：“听二小姐院里的嬷嬷说，二小姐今天穿得格外素净。她平日多爱穿娇嫩粉色，可进宫却选了素白，还减少了头饰。”

林晓寒嗤笑：“不用担心，说不定太子就喜欢这种调调。”

潘氏犹豫片刻，话锋一转：“还有一点，妾身听说，二小姐今日的妆容似乎有点特别——她在左眼下点了一颗美人痣，和少君您一样。”

林晓寒闻言，却面无波澜，神色冷然地回道：“她选择的路，自然有她的理由，没人强迫也没人迷惑。将来若出了乱子，皆是她自取其祸，与旁人毫无关系。”

潘氏顿时垂眸附和：“少君明断，说得极是。”

可潘氏并未离去。林晓寒挑眉问：“姨娘难道还有其他事？”

潘氏踌躇片刻，终还是开口道：“妾身记得，少君曾说过，小侯爷恐怕……熬不到年底了。”

林晓寒微微一怔，沉声回应：“确实。”

潘氏神情愈发不忍，柔声建议道：“眼下已过十月，是不是该开始着手准备小侯爷的后事了？”

林晓寒垂眸沉思半晌，最后下定决心道：“此事，我亲自来办。”

三日后，赏花会结果终于揭晓。宫中的太监亲赴南安侯府传旨，皇上和皇后最终定下南安侯之女陆念桃为次侧妃。同时选上的，还有一位武将的千金。

传旨太监笑吟吟地说：“听闻赏花会开始之前，太子殿下便在园中与陆二小姐邂逅。当时，她丢了一个香囊，正寻觅时偶遇太子。那一番恬静落落的仪态，着实令太子深深倾心。陆二小姐此番福气之大，真是令人羡慕。”

林晓寒听着，却生出一丝嘲讽的笑意。原来世间真有如此福气，竟让人争相抢着要。

不过侧妃虽贵，却终究只是妾室，无法享受三书六礼的正统婚制。所以这门亲事，只需择得黄道吉日，两顶喜轿迎入东宫便算礼成。选定的婚期只有一个月，时间相当仓促。

梁氏忙得脚不沾地，为女儿的嫁妆事宜东奔西走。南安侯因女儿得宠对夫人态度缓和不少，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更是极力巴结梁氏。一时间，正房的风头几乎要压过其他院落。

库房佳品源源不断地被梁氏搬去正房。欢瞳见状，忍不住心疼皱眉：“少爷，库房的管事说，夫人连皇后赏给小侯爷的江南丝绸都带走了！”

林晓寒云淡风轻，神色镇定：“随她们拿。”他甚至暗自希望陆念桃多裁几套衣裳，去讨萧易的欢心。最好能夜夜奉宠，最终让萧易彻底死在她身边。

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阴暗毒辣，但萧易之人品质恶劣，实在值得。

转眼，到了陆念桃正式出嫁的日子。

吉时已到，正堂内南安侯和梁氏稳坐上座，两侧分坐陆氏的宗族长辈。陆念桃的平辈活跃其中，唯有陆冷枫安静地坐在轮椅上，无声地注视这一切，其余人皆站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