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兄弟恩怨

陆乔松躺在床上，奄奄一息，日头已经西斜，他的脸色苍白到让人不忍直视。他和陆冷枫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，容貌上略有几分相似，但此刻一对比，陆冷枫在病危孤寂中仍显得风姿卓然，而陆乔松却活脱脱像是行将就木的废人。

“来，我看看。”林晓寒随意地扒开陆乔松的眼皮，又为他探了脉，一脸冷淡地说道：“命是能保住，不过……”

“不过什么？”南安侯屏住呼吸急问，眼中闪过一丝希望。

林晓寒微微一挑眉，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与己毫不相干的事：“不过，他这辈子大概是不能再生育了。”

南安侯猛地僵住，整个人像被霹雳击中，僵硬地重复：“不能生育……什么意思？！”

“还能什么意思？通俗点，就是萎了。”林晓寒语气语无波澜，“都能送去宫里当个免净身的太监了，侯爷，还要救吗？”

陆念桃顿时急得红着眼眶：“救！当然要救！先保命要紧！”

南安侯闭上眼睛，叹了一声长长的气：“救吧。”

天色慢慢蹭到微亮的时候，林晓寒总算从这番折腾中抽身而出。他施针完毕，从陆乔松的房中走出来时，看到走廊一侧的轮椅上，陆冷枫竟还在等他。薄毯盖在他的腿上，只见那人昏昏欲睡，脑袋一点一顿，好像下一刻就能栽下去。

林晓寒走过去，托住陆冷枫的下巴，轻轻抬起：“好了，咱们回去。”

陆冷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，声音略显沙哑：“总算忙完了？”

“算是吧。”

陆冷枫看见林晓寒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丝，随口问道：“怎么突然想救他了？之前不是还说，死了干净？”

林晓寒的神情冷漠，嘴角却浮出一点讥诮的弧度：“后来一想，看他像现在这样，像个猪狗一样活着，比死还好看。”

陆冷枫听得一怔，随即掩嘴一笑：“这说法，我倒欣赏。”

南安侯府里的麻烦事仿佛无穷无尽，每天总有新的折腾。自从陆乔松变成了无法人道的“废人”，整个家宅都像笼罩了一层阴霾。短短数日，南安侯鬓边竟生出了几缕斑白。他乾脆对陆乔松置之不理，几乎当这儿子是死了。梁氏得知爱子这一噩耗后则直接气病，连床也下不了。至于陆乔松本人，一时间更是崩溃到极点，不肯吃药，茶饭不沾，成日里闹着寻死。不管如何，整个侯府气氛急转直下，只剩陆念桃一个人勉强维持这摇摇欲坠的局面。

屋中的冷意似乎透过窗缝蔓延出来，陆冷枫一边扒着瓜，一边有些感慨：“你那助兴的药可真是有点意思。当时陆乔松醉成那样，你还能让他‘起来’，真是佩服。”

林晓寒淡淡地回应：“他要是不喝酒，也许倒没事。但喝了酒后，那药性反倒会激发出来。”

“自己配的？”陆冷枫挑了挑眉，语调兴味盎然。

林晓寒点头：“嗯。”

对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，半晌后开口道：“我说，不会是你以前……”

林晓寒锐利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去：“你到底想问什么？”

“咳！”陆冷枫清了清嗓子，难得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，“我听说，一般大户人家的少爷到了十五六岁，都会有丫鬟伺候。这事……你没接触过？”

林晓寒反问：“非要接触？”

“呃，不是。”陆冷枫挠了挠头，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题有点尴尬，赶忙摆手，“算了算了，当我没问。”

“没有。”林晓寒忽然开口。

“没有？”陆冷枫愣了。

林晓寒不紧不慢道：“我父亲一生只有我母亲一人，我觉得足矣，所以，也没想过让自己屋里多添些混乱的角色。”

陆冷枫听后忍不住肃然起敬，用力拍了拍林晓寒的肩膀：“兄弟，你这觉悟真的高，思想超前！佩服，比我强！”

林晓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：“那你呢？”

陆冷枫轻笑了一声，将一只瘦削的手枕在后脑勺，语气淡然：“我的身体你也看见了，能怎么办。”

林晓寒不置可否，低头沉默。

“哎晓寒，别这么冷啊。”陆冷枫终于忍不住打趣，“大男人聊这个，不丢人啊。只是可怜我，注定要作为个处男死去。”

林晓寒：“……”

“所以啊。”陆冷枫似乎瞬间又来了些兴致，饶有兴趣地问，“这种事，到底是什么感觉？大家为什么都乐此不疲？难道不累吗？”

林晓寒冷淡开口：“你问我，我问谁。”

陆冷枫正要继续追问，却被林晓寒一句冷声“滚”彻底堵住，只能作罢。

然而，南安侯府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家丑，怎么可能藏得住？风声还是迅速传开，没几天便成为京城权贵圈里的热门笑料。议论者无不感慨：南安侯在朝堂上位高权重，可后宅却乱成一锅粥。到了这个地步，竟连个继承人都留不下，百年后偌大的家业究竟会传给谁？

陆氏宗族的旁支立刻嗅到了机会，纷纷蠢蠢欲动。按照祖上的规矩，若这一脉真的断绝，就由旁支过继子嗣继承侯爵之位。因此，南安侯很快收到一堆劝进信，写得一个比一个恳切，却让他血压直飙。

“荒唐！”丢下一堆信函，南安侯狠狠拍了桌子，怒不可遏，“老子还活着呢！他们就这么惦记着抢家业？！”

火气过后，他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，随即将潘氏叫到身前：“梁氏如今不中用了，此事便由你去办。”

潘氏领了命令，却迟迟未行动，最终犹豫了好几日，这才找到林晓寒开口：“少君，此番中秋，侯府宗族将至，来省亲的可是侯爷的兄长一家……”

林晓寒挑了挑眉，眼底带出一丝冷意：“所以，你想求我什么？”

潘氏顿时一哆嗦，小声辩解：“没、没有，我只是觉得……”

林晓寒看着她，唇边扬起一抹仿佛看穿一切的浅笑：“求我开药，你就直说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