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嫡子的病

林晓寒神色清冷，端坐在堂中，手中筷子缓缓放下，略显嫌弃地瞥了眼未动的鲫鱼：“你不喜欢吃鱼？”

陆冷枫轻巧地扬起嘴角，漫不经心地回道：“喜欢啊。”

林晓寒目光扫过那整鱼，似有所思：“我倒没见你解开一个刺。”

陆冷枫随意一笑，目光微微散开，语气含着一丝慵懒：“鲫鱼刺太繁琐了，吃起来实在不够痛快。我看其他菜，倒也不错，不必费劲。”

这话惹得林晓寒微微皱眉。刚要再说些什么，花露已经抢上前来，主动请缨：“我替少爷挑吧，免得少爷受累。”

林晓寒眼神一冷，话语锋利如刀：“不必惯着他。让他自己学会应付点麻烦事，不然，迟早要累着身边的人。”

陆冷枫听罢，便慢悠悠地凑近花露，笑着说道：“咱们少君，好凶好凶啊，嫉妒我吃不上鱼。”

“大少爷，这话会不会太响了些？”林晓寒毫不客气地回击，眼神冷冷望了过来。

陆冷枫立刻装模作样地收敛神色，低头夹了一筷子别的菜，可嘴角始终隐隐透着笑意。

两人刚用罢膳时，外头便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，随即一个小厮恭恭敬敬地禀道：“少君，张管事来了，请您示下。”

林晓寒抬眸，目光平静：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
片刻后，张世全大步跨进屋内，边作揖边汇报起南安侯府近期的收支状况。他特意提及了一个人——侯府的三少爷，陆乔松。

陆乔松出身名门，由梁氏所生，是正房嫡子中的幼子，加之生性康健，走路带风，府中上下皆心知肚明，未来的爵位或许非他莫属。

对此人，林晓寒倒谈不上有什么感情。他对这三少爷的了解仅限于些许传闻，说他才气颇高，擅长词赋，但偏偏科举时落榜，没脸没皮地惹得南安侯勃然大怒。南安侯直接下了江湖禁令，断绝他与青楼女的往来。如今表面上隔断了，至于暗中如何，通过旁人口中听来的一些细枝末节，仍能窥见其风流倜傥的本性如那月色落珠，难以收敛。

张世全提到，“昨日青黛阁上的小厮跑到账房闹了一场，说咱们克扣份例。什么五百两的月例骤减至三百两，五菜一汤的饭菜竟轻减为四菜一汤。真是诉状连篇，看得人头疼不已。”他说至此，语气稍显无奈，“咱们依规行事，至今未曾缺少一分例银，青黛阁恐怕是往年多拿，以至于如今这般‘吃不饱’的叫屈戏码。”

林晓寒闻言淡笑，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：“陆乔松怕不是真为银子喊冤。他此番闹腾，怕是心里惦记着自己的母亲梁氏，唯恐她太早被父亲解了禁。”

陆冷枫眉头轻挑，似随意地夹了一筷子鲫鱼，开始细细剔刺。忽然，他轻叹一声，笑意微扬：“妖魔鬼怪已降数尊，偏生府中魑魅魍魉倒是多得很。”

“食不言。”林晓寒冷冷打断，目光扫向他。

“……哦。”陆冷枫低头，乖乖闭嘴。

张世全见状险些忍俊不禁，他敛了神色，语调严谨地请示道：“少君，依我看青黛阁那帮人定然闹得不依不饶。如此处境，您看该如何应对？”

林晓寒毫不犹豫地道：“按规矩办事，随他们闹去。闹得越激烈越好，最好让侯爷亲自出面处理。”

果然，不出几天，事情的发展一如林晓寒所料。陆乔松乳母邱嬷嬷登场账房，直接上演了一场市井泼妇闹剧，哭天抢地，撒泼打滚，状告潘姨娘与少君苛待正房嫡子陆乔松，甚至扬言要南安侯亲自判公正。林晓寒闻讯赶到，却见邱嬷嬷已然哭成一滩泥：“堂堂侯府，让嫡子挨饿受冻，不请大夫，还想将他拖垮啊！”

林晓寒问，“三少爷果真病了？”

张世全从旁解释道：“她说青黛阁没银子请医，我说咱们府中自有大夫，药资从府开销中扣除，于是她便这样了。”

林晓寒目光如剑，冷冷道：“三少爷身体好端端的，怎么会突然病倒？只怕院中伺候有问题！”

邱嬷嬷闻言，立刻一顿，目光闪躲，随即咬牙大闹：“还不是账房克扣银两！三少爷吃不好睡不安，自然病了！”

林晓寒神色不动：“三少爷的病因，去一看便知。分例不足，自然加些无妨。但若另有原因，则另作他论。”他冷冷扫过邱嬷嬷，“走罢，去青黛阁看看。”

邱嬷嬷咬牙切齿，试图阻拦：“三少爷正在养病，没功夫招待您！”

张世全笑着补了刀：“嬷嬷忘了吧？我家少君，不仅是最好的管账先生，也是最灵验的大夫。”

当众人浩浩荡荡地赶至青黛阁时，陆乔松已然躺在床沿，虚弱得连翻身都困难，看着林晓寒进来，脸色青白交替：“大嫂。”

林晓寒轻轻应了一声，一把抓起他的手腕，诊脉片刻后冷笑道：“沉浮不定，此病并非旁因，而是……纵|欲所致。”

陆乔松脸色涨红，怒吼道：“滚出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