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侯门男妻

“少爷！”欢瞳仿佛看见了救世主似的，兴奋得两眼发亮，像林晓寒刚从战场凯旋，而不是南安侯府回来。

林晓寒微微一笑，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，随即将目光转向那端庄祥和的妇人：“母亲。”

林母眼含热泪，声音微颤，却带着深深的安心：“回来了就好。”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马车上，眉间透着几分犹疑：“小侯爷还在车里吗？”

林晓寒眼眸一沉，语气平静，却透着隐约的冷锐：“小侯爷卧病在床，不宜出门。他说，就当他死了。”

林母闻言大惊：“这话怎能乱说！”

林晓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，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，试图安抚母亲的担忧：“家中就别提他了——父亲呢？”

“你父亲的门生今日来访，正在前厅招待。”林母稍稍平复了情绪，轻声答道。

“哪个门生？”林晓寒眉梢微挑，语气里带了几分探询。

林母略一迟疑，答道：“谭启之。”

闻言，林晓寒眼底的笑意稍稍敛去，冷峻的轮廓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厌色：“他倒真会挑时间。”这人不是更早来，就是更晚来，偏偏选在自己刚回府的时候登门造访，倒像是刻意安排。

谭家在京城经营着最大的药铺，而谭启之作为林父的门外弟子，与林晓寒算是略有交情。但若谈到私底下的喜欢程度，林晓寒并不待见此人。谭启之一贯好胜心强，总爱在人前明争暗斗，次数一多，令人不胜其烦。眼下想到谭启之那副样子，他竟觉得连素来令人生厌的陆冷枫，都显得顺眼几分。

不过，好在陆冷枫没有随行，林母终于松了一口气。她只盼着这一家团圆，若是儿婿乱入反倒会让这份温暖显得僵硬。“好了都别站着了，进屋吧！母亲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梅花糕。”她柔声说道，压低了声音中的微微激动。

林晓寒唇间染上一点笑意：“是母亲亲手做的吗？”

林母温柔莞尔，眼神如春水般和煦：“那是自然。我亲手做的才合你的口味，那些仆从做的怕是逊色些。”

林晓寒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层暖意，冷意褪去，整个人仿佛从寒冰中步入春风，让人不禁恍惚地怀疑，这竟是侯府那位冷若冰霜的少君吗？连驾车的车夫都呆住了，久久没有回过神。

随着安静的脚步声，林晓寒迈过府门，刚刚踏进厅中，迎面便见一人从前厅款步而出：“晓寒兄，可算是盼到你了！”谭启之的声音透着欢喜，却又带着点不自觉的试探。

谭启之长相端正，带着几分书生文雅气质，乍一看颇有青年才俊的风范。然而林晓寒却不为所动，只微微颔首，以简洁的态度淡淡回应，随即转身，朝主位上的父亲郑重行礼：“父亲。”

林父历来喜怒不显，微微点头，低声道：“回来了。”

就在这时，谭启之左右扫了一眼，像是在寻找什么，随口问道：“晓寒兄怎的独自一人？侯府的小侯爷怎没同来？”

林晓寒眉梢微动，语气冷漠如霜：“他没来。”

谭启之闻言神色一闪，显然颇为意外：“这倒稀奇，从未听闻新妇回门，夫君却不随行的。”

林晓寒神情依旧淡然，无波无澜：“现在你听闻了。”话落，他的目光轻扫而过，似寒风拂面，让谭启之一时无言。

林父刻意轻描淡写地道：“想是小侯爷病体未愈，难以出门。”

但即便病体沉疴，总该有封拜帖表达礼数吧？谭启之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揣测，言语间多了几分锐利。他抬眼望向林晓寒，目光仔细端详着眼前人。

今日林晓寒一身素白衣衫，清瘦身姿映衬下愈发如玉生寒。他虽端正如兰，却始终显得太过高贵，如清高冷绝的仙人。想着侯府规矩森严，夫君能否看得惯这样的姿态？谭启之的心中泛起了一丝幸灾乐祸：未得夫君欢心，未获婆家垂爱，林晓寒大概过得不尽如人意吧？

谭启之表面维持着温雅的笑容，语带轻调：“晓寒兄果然风华绝代，端得娴雅胜女。只是已为侯府少君，为何还穿得如此素淡？”

闻言，林晓寒微微眯眼，言辞回敬带着一丝针锋：“我自是比不得谭兄。谭兄穿得贵气逼人，紫衣鲜亮，腰佩华玉，倒是更像高门男妻。”

谭启之嘴角僵了僵，显然招架不住这番话，脸上的笑容略显扭曲，却强装镇定道：“晓寒兄真会说笑。既然提到侯门，那得叫兄长亮出回门的礼物了，也让在场见识见识侯府的富贵气派。”

林晓寒不慌不忙，抬手举起两壶精致的女儿红：“就在这里。”

林父见状，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：“不错。”

谭启之目瞪口呆：“就……就这样？”他实在难以置信，哪怕失宠，这也不该是侯府正妻的回门礼啊！

林晓寒从容补充道：“还有几斤蜜饯。谭兄若想尝一尝，我倒是可以分你一些。”

一旁的林清鹤闻言，更显兴奋：“我要吃蜜饯！谢谢哥哥！”小少爷声音欢快，几乎忽略了其他人的窘迫。

谭启之面带尴尬，但依旧强行挂上笑容，语带挑拨地道：“晓寒兄怕是将好东西藏起来了，不肯给老师和师娘共享吧？”

林父神色淡然，朝着林母说道：“夫人，将酒温一下。待会儿我与晓寒兄，还有启之，共酌一杯。”

谭启之登时犹豫，语气中略显不安：“老师，这恐怕不合规矩吧？”

林父眉头略微一扫：“如何不合规矩？”

谭启之轻咳一声，迟疑道：“晓寒兄已嫁入侯府，为人妻者，与外男共饮同桌，这恐令旁人不解。”

闻言，林父脸色骤沉，显然极为不满。他虽爱长子风姿，却不会因性别与婚嫁轻视其男儿身份。然而，旁人心中究竟如何看待，却非他所能左右。林晓寒方才还冷静的脸色，也在瞬间冰冷如雪。

“确是规矩使然。”林晓寒语气里的寒芒足以割人，“既如此，谭兄还逗留作甚？慢行，请自便。”

谭启之顿时语塞，捏着袖口一时语无伦次，却显然不打算轻易离去。“实不相瞒……”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，“今日登门拜访，除了问候师父师娘，还想与晓寒兄商议些事项——”

话未说完，一个急匆匆的管事闯入厅内，神情带着些许激动：“老爷夫人，小侯爷到了！”

林晓寒眸色陡然一冷：“别胡乱称呼。什么姑爷？谁教的规矩！”他几乎下意识地拔高声音。

“是南安侯府的小侯爷来了！”欢瞳跟在管事身后，话语间满是雀跃。

林晓寒闻言，眉头轻蹙，心中却暗自腹诽：陆冷枫此时，不在床上养他的病，却登门造访作甚？目下，他只能压下心绪，语气一沉：“我去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