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侯门新婚夜

林晓寒眉梢轻挑，嘴角一抹冷笑：“没有拜堂。”

“嗯？”陆冷枫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梢。

林晓寒语气犀利，嘲弄道：“拜堂时，你昏迷不醒，我只能和一只大公鸡完成仪式。”

闻言，陆冷枫轻声嗤笑，吐出的话语却让人摸不清情绪：“这倒也别开生面。不过这样也好，你无需认真对待这场婚事。我这病入膏肓，顶多再熬半年。半年后我一命归西，你随意带着侯府给你的遗产回林家做个逍遥自在的人，岂不是两全其美？”

林晓寒微怔，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信：“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？”

“怎么没有？只是能带回多少财产，便要看你的手段和运气了。”陆冷枫斜靠在松软的枕头上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，“这南安侯府的水深得很，我这副破身体，费尽心力也斗不来。索性混吃等死，当一条躺平的咸鱼，图个自在罢了。”

林晓寒盯着他，似懂非懂，但其中几分轻描淡写的死志让他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。他琢磨不透，眼前这男人为何能将自己的残命看得如此平淡。究竟是心如止水，还是破罐子破摔呢？

床上的陆冷枫终究是个病弱之人，撑到现在已然到了极限。他缓缓躺平，眼皮下垂，却仍不忘调侃一句：“美人，你——”

林晓寒顿时面色一沉，厉声喝止：“闭嘴，别胡乱叫唤！”

“美人”二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。在外求学时，他本就因那一张艳绝的容颜招惹了不少登徒浪子，对那些朝他喊“美人”“宝贝”的轻佻人，简直恨不得拿出自己亲手调配的毒药，直接让他们永远闭嘴。

然而，陆冷枫虽唤他“美人”，却并未露出轻浮之态，也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赤裸裸地盯着他瞧，这让林晓寒心头的厌恶稍减几分。

“好凶，竟然连夸你都嫌烦。”陆冷枫闭着眼，懒洋洋地道，“行了，凶巴巴的小少君，我困了，不奉陪了，你随意吧。”

房中烛火微黯，丝丝寒意渗入。经过这一番折腾，已是子夜时分，剩下的事唯有歇息。

陆冷枫已被婢女褪去了喜服，擦拭净手与面。而林晓寒依然还穿着繁复的喜服与喜冠，眉心花钿未卸，唇间的薄彩也毫未动。

满室红妆与欢庆，赫然成为一道无形的枷锁，禁锢着林晓寒的自由。他抿着唇，心中却翻滚着恨意，这场婚姻，是南安侯府和天家联手强加于他的耻辱。他暗自下定决心：这笔账，他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
至于面前这位病恹恹的夫君……若真如陆冷枫所言，夫妻之间不会有任何实质交集，林晓寒勉强可以不追究他在整件事中的责任。一个将死之人，何必费心去与他计较太多？

喜房内只摆了一张床，陆冷枫占据了大半。林晓寒瞧了瞧，索性搬到软塌上凑合一宿。寒冬未去，夜凉如水，单薄的软塌难以御寒。他注意到喜床上叠着另一床棉被，显然是侯府下人备着以防他们不习惯合被同眠。

林晓寒目光一转，心道既然是无主之物，他便不再客气。然而，他轻手轻脚去取被子时，陆冷枫还是敏感地醒了过来。

“我拿被子。”林晓寒居高临下，目光冷静地汇报。

陆冷枫笑了笑，低声回道：“拿吧。”

抱着被子回软塌，林晓寒刚铺开，却听得喜床上传来陆冷枫的轻声询问：“你不脱衣睡？”

林晓寒不为所动，抬手开始解开身上的盘扣。成婚礼服繁杂，一件件除下，他很快换回轻便的寝衣。确认陆冷枫已重新睡熟，他也不再多言，径直躺入自己的被中，此夜，总算能安歇了。

——

翌日清晨，室内渐渐透入微光，喜床上的人一声轻咳，打破了林晓寒浅眠的静谧。陆冷枫随意地侧躺着，青丝散乱，丝毫没有一点新婚夫君该有的端态。

“少爷，少君，该起了。”门外传来丫鬟低声的敲门声，“一会儿按规矩，须去见礼敬茶。”

林晓寒应声开了门，侍女鱼贯而入。一名婢女端着热水，目光落到软塌上叠得整洁的棉被时，眼里闪过诧异，片刻后又恢复平静。

一部分婢女围着陆冷枫轻声唤起，另外几人忙伺候林晓寒梳洗。卸下昨日热闹喧嚣的喜服，换上一身清雅的雪青长袍，林晓寒的容貌依然出众，但少了分艳丽，多了抹深沉，整个人显得更为沉稳内敛。

“少君，昨日上了妆，今日还需粉饰一二吗？”领头侍女小心问道，手微微一顿。

“不用。”林晓寒语声淡薄，目光却极冷，“妆盒全都拿下去。”

当林晓寒整装待发之时，那头的陆冷枫却仍沉浸在梦乡。几个侍女温声细语地唤着：“大少爷，快起来了，少君可都准备好了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