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2章 真相如刃

谢幻瑶唇角带了几分薄凉的笑意，她怎么也料不到，眼前的男人竟然可以薄情至此。

“谢渊，你告诉我，如果我没被救活呢？你会感到愧疚吗？”她冷冷地问，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怒意。

谢渊愣了一瞬，随即又故作镇定，回道：“可你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吗？你如今身居高位，已经是万人敬仰之人，幻蝶是你姐姐，你理应多多扶持她才是。”

谢幻瑶目光冷如寒霜，静静地注视着谢渊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。积压在心头的怒火如决堤般涌出，让她无法再隐忍。

“那我呢？当初谢幻蝶高高在上时，可曾有想过拉我一把？没有！她的心里只想着如何铲除我，永绝后患！”

谢渊沉默不语。他知晓这一切，甚至还参与其间。他自然无话可辩。尽管心有愧疚，可那又如何？

在他眼里，谢幻瑶始终只是故人的女儿，能将故人之子养大成人已是仁至义尽。他的亲生女儿唯有谢幻蝶，偏心幻蝶并无错。

就在谢渊的意识里还在挣扎的时候，谢幻瑶缓缓从袖中取出一物，递到他的面前。这一幕，让谢渊的面色刹那间僵硬，似见鬼般不知所措。

“这支簪子，你还记得吗？”她的语声平静如水，眼角泪痕已尽消，留下的只是无法撼动的冷漠。

谢渊瞳孔骤缩，颤抖着唇答：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这簪子会在你手中？”

那是一支芙蕖簪啊！他早年亲手雕刻交予……交予谢幻瑶的母亲！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！

蓦地，他脑中似炸了开锅，紧随而至的耳鸣搅得四肢发软，站立不稳。某种深埋的认知正逐渐清晰，将多年未曾勇敢面对的真相敲打得血肉模糊。

仿佛从远处传来，却又字字清晰的声音响起：“我是你的女儿。”

“母亲对你始终未曾有负，可你却瞒着她，隐瞒了自己早有家室的事实。正因如此，林淑发现了母亲的存在才对她紧紧相逼。母亲为了保护我，只得忍痛离开京城。”

谢渊蓦然睁大双眼，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紧面前的谢幻瑶，想伸手触碰却被她冷漠避开。后悔的汹涌浸透他的每一寸骨血——他竟不曾料到谢幻瑶真的是他的孩子！

可是，换来的究竟是什么呢？自她出生至今，他竟差点亲手将她害死！他愧为人父！他罪无可赦！

谢渊喃喃唤着，声音哽咽：“幻瑶……”

曾几何时，她是最喜欢粘着他的孩子，而他一声声冷漠，一次次驱逐，将这份父女情亲手摔得支离破碎。

那支簪，当年还辉映着的一段佳话，注定成为毁灭两人的利刃。他亲手撕裂了这两个本该幸福平和的人生啊！

谢渊心中万念俱灰，痛彻心扉的同时，他常年奔波操劳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，脸色如死灰般低垂，直挺挺向后倒去。

谢幻瑶终于回过神，立刻让下人去传太医。而此刻，像癫狂般的林淑突然出现，她扑向谢幻瑶，满脸狰狞：

“谢幻瑶！都是因为你！你这个灾星！如果没有你，我们家怎会沦落到如今这般？我恨不得杀了你！”

她猛扑而至，却根本无从近身。因为谢幻瑶身畔隐藏的暗卫早已斩断了她所有的攻势。被制服的林淑狼狈地趴倒在地，口鼻吸满扬起的尘土，活脱脱好似市井间的泼妇。

谢渊此刻仍昏昏沉沉陷于昏迷，旁边的谢元钧见状，竟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挣扎，顾不得先前因小芹被杀而羞愧难当的恐惧，赶忙冲了过来。

“快传太医！父亲！父亲，您醒醒！”谢元钧撕心裂肺地喊着，可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死寂。

就在这凄然的嘈杂声中，林淑终是不甘，她仍旧恶语相向，泼洒怨毒，污言秽语犹如刀刃。

忽然，谢幻瑶轻轻出声，平静得出奇：“林淑，你可真悲哀。”

这句话如一柄无形的利刃直击林淑内心，令她瞬间停止了无休止的咆哮。

“谢渊从未爱过你，你不过是家族联姻的棋子。他唯一爱的人始终是我母亲。哪怕你逼走了她，他也终究找到了母亲——且，我不是谢渊捡来的孩子，我是他的嫡亲血脉。”

她踩着步步紧逼的语气，忽地话锋一转，“林淑，尝到背叛的滋味了吧？可怜又可悲。”

沾满斑驳岁月的林淑脸庞逐渐狰狞，疯笑声再次响起，满口恶毒的骂语掷来：“谢幻瑶，你和你娘一起下地狱吧！你们就应该死！”

谢幻瑶眼底一凛，面色铁青，甚至一进步走到林淑面前，质问道：“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？！”

林淑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，笑得如同地狱深处的恶魔：“怕啦？哈哈哈……你母亲死得又何尝不是为了你！”

她将往事一桩桩、一件件呈现，势要撕毁谢幻瑶的骄傲与自持，将她的心一寸寸捏碎。

听及此处，谢幻瑶再也承受不住，眼泪下坠如雨，双腿发软，心神几乎崩溃。

林淑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，肆意狂笑，仿佛一场盛大的胜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