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0章 重生命定的轮回

谢元均身影微震，快速揽住满眼癫狂的谢幻蝶，目光中尽是怜爱与痛惜，仿佛要用怀抱隔绝一切风暴。他的声音低沉恳切，“皇上，请明察！幻蝶自小听书习礼，连蚂蚁都不忍踩死，又怎可能害人性命？这一切必是误会！”

谢渊话语中情意满满，但燕元寒却冷笑一声，轻蔑地说道：“安国公，这就是您对事实的视若无睹了吧？幻瑶屡次指证谢幻蝶的残暴行径，您却从未愿意信过。当真令人不胜唏嘘。”

谢渊的目光微微闪烁，脸上掠过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。他自己也说不清，此刻心绪究竟为何模样。屋内的小女儿被生死拷问，屋外的大女儿亦深陷痛楚的深渊。他的双手本将双女牢牢握紧，然而亲疏有别，手心手背如天悬两端，这世界终究没法公平。

谢幻瑶，始终只是手背罢了。而在手心需要庇护之时，手背便注定要充当挡风遮雨之物。若有所取舍，那必是对谢幻瑶的舍弃。毕竟，她并非自己的亲生骨肉。

“皇上，落胎事关女子根本大伤，臣恳请您再容太医一线之机，抢救幻蝶性命！”谢渊抬首再次看向梁青薇，目光中涌动着绝望与决意。他一句句恳求，一声声叩首，额上的血迹如花绽放。此刻，他无愧谢幻蝶父亲的身份，却失掉一位公道的伯父对子侄的体面。

这一天，皇宫内风暴席卷而过，谢家犹如高楼崩塌，声势轰然。多年隐匿的罪孽如毒烟扩散：侵吞军粮、屠戮平民、贩卖私盐，一件件罪状如利刃直指天颠。燕侯令下，宣告谢家所为是天怒人怨，清算不足以平众怒，更要让谢家满门面对极端苦难。所有人被剥去贵族身份，贬为庶民，流放北疆寒冷荒地，终人生铺筑城墙为役。

至于谢幻蝶，以祸乱后宫、干涉政务等大罪，被废去封号，禁足深宫，永世为囚。容妃一手扶起的谢家，此刻彻底覆灭。而随着谢家垮台，燕元寒终于夺回他曾失去的权柄。大朝上下风声大起，那些曾对燕元寒百般挖苦的臣子，纷纷惶恐递交辞呈，请求离职回乡。梁青薇借机与燕元寒联手肃清恶流，将一众跋前欲后的官员一网打尽。甚至名声一时的大臣李寻安，也在燕元寒的怒火下被冠以罪名，扔进大牢。

本以为一切已归尘埃落定，谁知三日后，梁青薇竟抛下一枚震撼天下的火箭。他亲笔书写长达千字的罪己诏，罗列自身种种失败过错，向天下人坦露心声。而在诏书的结尾，他做出了一个决然之举。

他宣布：自愿退位，让出皇权。而这权力所归之人，正是真正的皇室血脉——燕元寒。新皇登基大典，将于三日后隆重举行。

——

“夫人，您是不是感觉略有好转？”漫音轻手轻脚走入谢幻瑶的房间，小心翼翼将温润薄瓷的茶杯递至她嘴边。谢幻瑶身子虽还虚弱，连一抬手都艰难，但神色已稍稍和缓。

“孩子呢？”她声音沙哑，轻出如羽，却心急如火，焦虑溢露面容。生孩一程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力气，连呼吸似带着疼痛。

漫音低声安慰，“夫人放心，孩子没事。奶娘方才抱去了偏房，终有了安稳的睡眠，奴婢亲自看过，睡得很好。”

那一天，天降变故，逼人险境。但郁醉云的及时现身却如黑暗裂缝中一束强光，为谢幻瑶母子撕开了幸存的可能。谢幻瑶在医官的掌心里重逢新生，襁褓中睡熟的孩子让她泣不成声。孩儿鼻骨高挺，五官分明，大抵随了燕元寒的俊俏容貌。她又爱又恨，相融复杂。

“你啊，真是让我嫉妒得紧。明明是你生的孩子，可却长得那么像燕元寒！到底是缘分作怪还是命运戏弄。”郁醉云此言虽是笑语，却尽显隐隐余韵。他虽未直言，但眼底浮出的情感，却难掩羡慕与错杂。

然而救命之恩还不足以平息谢幻瑶对郁醉云的心结，真正让她深思顿悟的，却是他接下来的坦白。

“幻瑶，我知道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你了。”郁醉云话到此处，谢幻瑶眉心一蹙，未能立即领悟其中深意。

“不仅是你，我也早已不是原来的我。”郁醉云摇头轻叹，仿佛天地幕幕尽藏在他无言的怅然里。

他说，“其实啊，有些事还真是奇妙……从前我只当重生之说不过荒诞之论，人一旦离世便彻底没了痕迹，哪会再有所谓的转世续前？可后来，我才知，偏是有这奇迹般的重回。”

他说到这里时，眼角一丝释然的浅笑，却让谢幻瑶如雷震心。

“重生？那究竟是何时的事？”她颇难想象眼前的郁醉云竟也带着违背常理的奇遇。

郁醉云神情闪过慌张，似是对她追问有所犹疑。然而终究，他还是低低回应：“是那阵谢家赘势而上，幻蝶与我撕破脸后，她追杀我时，我便莫名重生而来。”

听闻这段话，谢幻瑶终于开始回忆，她对郁醉云身上那股微变的气质，从最初便惹人留意。

更让她费解的，是她与他竟然身处不同轮回之地。“郁醉云，你是从前世哪个时间段回来的？”她终究还是开口追问。

郁醉云迟疑良久，挠着无措的眉角。他低落回应，逐渐勾回一段尘封的旧影：“我知道那个世界里，谢家是天塌式崩溃。但你，幻瑶……为了救公主，有意牺牲自己，最终血尽而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