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8章 血染乾坤

燕元寒一脸阴冷，目光如刃，死死压着谢幻蝶，手中的剑隐隐颤抖，足以显现出他内心汹涌的怒火。握住剑柄的手已然青筋暴突，令人为之心惊。

就在此时，谢渊与谢元钧不知从哪得知消息，急匆匆赶往现场。一见这剑光与血，谢渊几乎双腿一软，险些直接昏死过去。

“燕侯！幻蝶乃当今容妃，且怀有皇嗣，岂是你一个带罪之身能随意侮辱、恣意妄为的？”谢渊老脸铁青，伸手指着燕元寒的鼻子，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宣泄得淋漓尽致。

谢幻蝶见“救星”赶到，立马换了副模样，脸上那被恐惧吞噬的神情瞬间化为求助与欣喜：“父亲，兄长，快救我！燕元寒他要杀我！”

燕元寒冷笑了一声，嗓音平静却透着寒意：“安国公，你倒是心疼你的大女儿，却全然不顾你的小女儿，她差点就被你的宝贝大女儿害死了，你难道不觉羞愧吗？”

天方才只落下一半，谢渊便已在半路了解了大致的事情原委。他深吸口气，一面色厉内荏地回应，一面咬牙说道：“容妃固然有些过失，但那也是幻瑶体弱多病的缘故！臣亲耳听说，幻蝶压根就没用多少力，幻瑶摔倒或许就是她自己故意设计的！”

燕元寒目光忽地沉下来，嗓音冷冽得像是冬雪初融：“你亲眼见到了吗？‘故意设计’？这些莫须有的片面之词，竟能让安国公如此断言，认为事情的错处在我夫人身上？”

燕元寒犀利的言语化作无形的刀刃，不断刺向谢渊的心窝：“安国公啊，你也太令人失望了！你根本不配为人父，我替幻瑶感到难过！”

谢渊嘴唇猛地一抖，觉得胸口如灌了千钧重物，竟连呼吸都显得窒闷了。他脑中浮现幻瑶虚弱的模样，不由得暗自心痛，可随即又咬牙握紧心绪——无论如何，幻蝶才是身怀皇嗣者，如今“裂帛之夜”，她才是应优先保全的！

为出奇制胜，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皇帝梁青薇：“皇上，容妃胎中怀有皇嗣，您若袖手旁观容妃受辱，这不仅是对臣之颜面的践踏，更是对皇家的尊严有伤啊！”

谢渊话声骤沉，语气中带着刻意的恳切和潜藏的威迫：“更何况，公主病重已久，恐怕命不久矣。如若这皇嗣有了闪失，那可是整个皇室血脉的无可挽回悲剧！”

梁青薇闻言，神情遽然阴霾，所有人都瞬间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凌厉肃杀。他冷笑一声，问道：“谁告诉你公主命不久矣？”

得信的来源，自然是碧秋暗自传递消息，却故意隐去了那公主病情好转的关键。谢渊毫不知情，仍旧低着头继续辩解。

“谢渊！”梁青薇缓步走近，声音每字都似含雷霆之力，“你好大的胆子，竟敢在朕面前信口胡言，编造谣言！”

谢渊跪得更低，额头已渗出冷汗，嘴唇泛白，却勉强支撑道：“臣惶恐，臣绝无意冒犯！”

这时，燕元寒接话，将锋芒转向谢渊：“公主自回宫以来，频频染病，幻瑶隔三岔五都要进宫诊治，难不成这些都不是安国公的手笔吗？”

谢渊猛地抬头怒视：“燕侯，休要血口喷人！你不过是个有罪之身，又焉敢妄言？”

燕元寒冷笑未止，语气却越发凌厉：“有罪？谢家才是罪恶的根源吧！”

话落，他毫不留情地将沾满谢幻蝶鲜血的剑随意丢到谢渊面前，发出尖锐的撞击声，仿佛要将事情的狠决昭示给在场每一个人。

突然间，偏殿的大门“吱呀”打开，几次传来脚步声，一个满手鲜血的女医官快步前来，脸色难掩焦急：“夫人危在旦夕，且求生意志极弱！若有亲人在场唤醒她的求生欲，或许尚能一线生机！”

刹那间，燕元寒再无旁人可顾。他脚步倏地向前，甚至未等女医官反应回来，整个人就钻进了偏殿。

与外人喧闹的争执不同，殿内一片死寂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，那沉重粘稠的气息如同噩梦深渊，将燕元寒一步步拉入绝望。

谢幻瑶的身影映入眼帘，她瘦得如一片飘零落叶，苍白如纸的脸色，让人几乎不敢相信她还活着。她身旁盖的被褥和铺陈的床单，早被鲜血浸染得鲜红如绸，竟让人无法分辨，那是被褥的颜色，还是她生命的流失。

燕元寒跪至床边，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拉起谢幻瑶冰凉的手。可他嗓音卡在喉口，却发现自己连求一句简单回应的力量都没有。他几番想抚平她面上的头发，却因手指颤得厉害，反而碰落更多碎发。

“不许……不许死！”他低喃声如封不住的深海低潮，眼角悄无声息滑落一滴泪。窗外医官、侍从皆侧耳望去，无人能掩惊讶。

燕元寒的红血丝布满了双眼，他终于破声喊道：“凝凝！请你睁开眼看我！我是你的夫君啊！”他的声音几乎带着哀求，“你若敢死，我绝不会放过那些你在乎的人，就算是死，我也要让你知道他们的难过……还有，我的痛苦！”

虽然谢幻瑶眼皮沉重至极，但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哭泣。是谁呢？她试图去看，可全身骨骼都像被千钧束缚，她太累了……

她动了动手指，微弱到若隐若现的动作，却在瞬间引起了周围的慌乱。

“夫人醒来了！”女医官急切地喊道，“燕侯，谢夫人现下的状况——恐怕要生产了！”

燕元寒心神一震，双眼猩红，语气中带着显而难得的慌乱：“要生了？可她眼下……分明才不足月！”

女医官紧锁眉头道：“夫人虚弱至极，若不立刻生产，腹中胎儿恐怕保不住！”

燕元寒闭眼咬牙，心中痛成一片：“保孩子？必须。”顿了顿，他仿佛下了极重的决心：“可一切都要以保住夫人命为前提！”

说罢，他拂袖转身，似还想多看谢幻瑶一眼，却被守在内殿的医官们强行推后。门外的场景已截然不同，几个大臣早已散去，太后和淑妃急着回去护住公主，只余下梁青薇孤身而立，谢渊、谢元钧与谢幻蝶三人则悚然跪于地上，无人敢出声。

燕元寒站在门边，双拳紧握，那些印染在手心的疼痛，便是他此生最血浓于水的孤注一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