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3章 风雨同舟

三天后的一个清晨，初春的寒意夹杂着微风，吹得人心中泛起隐隐的凉意。谢幻瑶从马车上下来，步履轻快，却又显得几分焦虑。她匆匆赶往状元府，打着探病的名义，却带着另一个早已盘算好的目的。

府门大开，李寻安已在门前迎候。一身玉白长袍，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，让人捉摸不透。他望见谢幻瑶走近，却先开口调侃：“小夏若不是病了，怕是我府的门槛，今日也不能被夫人踏破吧？”

谢幻瑶闻言，气得眉头一皱，愤声回道：“小夏生病了，你竟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风凉话？”声中透着不加掩饰的焦急和担忧。

李寻安不紧不慢，嘴边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：“夫人莫急，岂会寒了小夏的病情？只是让我猜猜，您当真是为了小夏而来，还是别有缘由呢？”

面对李寻安的话，谢幻瑶一时语塞，却又不得不低头认下几分心虚。这时，她忽觉肩头一沉，被李寻安自然地揽住。谢幻瑶尚未反应，已被顺势引至府内。

这一幕，恰巧被街旁“路过”的燕元寒望见。那双深邃的眼眸冷冷地凝视了一会儿，唇角紧抿，神情复杂又沉重。觅雪在旁，小心翼翼出声：“侯爷，我们还是回府吧……”

燕元寒没接话，只发出一声低低的“嗯”。声音虽淡，却透着一股难掩的沉痛，那如冰般的表情更让觅雪额头汗珠滚落。侯爷的心事全然藏在那难解的沉默之中。

府中正厅，谢幻瑶被李寻安引至主座，还未坐稳，他便开口道：“嘉荣县主早将您的来意透露于我。说实话，自知您会来，但迟迟未见，是以我也不得不先拿些手段。”

谢幻瑶微微愣神，随即反应过来，掩不住脸上的几分羞赧：“既如此，那想必县主已向你提了我的请求？”

李寻安却摇头，语气坦率：“县主只提了个开头，但并未详尽。我虽知道些许，却仍有许多疑点需夫人亲口解答。”他的目光坦然而真诚。

谢幻瑶听罢，当即顺理成章，将原本准备好的话尽数道来。李寻安安静聆听，神色一如既往，但心中却早已翻起暗涌。直至她话毕，他才沉思片刻后轻叹一声：“幻瑶，这一路走来，你不信任我，信任的反倒是……燕侯。”

谢幻瑶一怔，这称呼让她下意识留意到他话中的异样，犹疑间问道：“为何突然提及燕侯？”

李寻安放下手中的杯盏，目中掠过复杂的光：“因为有些事，或许你该知道。记得前日在街上，我们追查私盐案的线索吗？”

谢幻瑶点头：“线索如何？”

他眼神微敛，声音沉了几分：“顺线寻去，最终指向了京郊的一处隐秘作坊。而在那作坊里，我亲眼目睹了正与人密谋……燕侯。”

谢幻瑶猛然站起，不可置信地望着李寻安：“绝不可能！燕侯虽性格桀骜，可他行事自有底线，如何会与这些违法勾当扯上关系？”

“底线？”李寻安脸色沉了沉，语中冷笑，“幻瑶，你在京城耳闻过他的传言，也应知，他的底线只有他定。”

谢幻瑶固执摇头：“不，名声不代表人品！燕侯从不假慕虚名，我信他正直。”

李寻安闻言怔愣一瞬，随即低头轻声笑道：“幻瑶，你是整个璟朝唯一一个会用‘正直’二字形容他的人。”他的语调带着几分酸涩，目光却已被深不可测的失落笼罩。

“可惜不是如此。”他缓声道，“我掌握了完善的证据——私人作坊中的私盐，账本、货物，人证俱在。燕侯是幕后主使，责任无可推卸。”

谢幻瑶胸口陡然一紧，脑中不由自主浮现燕元寒的面貌。他平日虽漠然疏离，却从未让她怀疑过他的品行，更何况涉及死罪的事情……

“国公府从未插手其中。”李寻安补充道，“这一罪名实属燕侯独担，皇上虽念其功过，只革职禁足，但若他始终拒绝认罪，侯府恐会落得流放的命运。”

谢幻瑶如坠冰窟，神思似被尖锐的碎片割裂，太阳穴突突作痛。偏偏在她思绪尚乱之时，李寻安还不忘沉声道：“依我之言，你该早作打算，案发前逃得远些。”

离开府邸的路上，谢幻瑶脑中依旧轰鸣。她感觉胸口像压了千斤石，拳头在心口处锤着，可声息依旧沉缓难挪。回府后，她还在迷茫，但没待脚步稳住，便被觅雪急急唤住。

“夫人！侯爷毒又发了！快去看看！”

觅雪的语气透着绝望，谢幻瑶霎时惊醒：“方伊洛呢？她不是在为侯爷制解药？”这句话脱口而出，却引来觅雪面色愤懑：“她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！前几日听闻皇帝将侯爷囚禁于府，她竟匆匆逃之夭夭！”

谢幻瑶听罢，脚下步伐加快，眸中满是决绝：“我若知道巫弦那女人胆敢弃救，我必亲自去抓她！”然而心底仍藏下最深的忧虑，直奔燕元寒去往处，她只期能不晚一步，却也隐隐害怕见到他崩溃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