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2章 母与子的抉择

谢幻瑶默默地摇了摇头，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木然的神色。

“她如今已经是容妃了，自从那一天踏入宫门，恩宠就一直源源不断，”她的语气像是叙述一件毫无情感的事情，“她似乎下定决心要对付燕元寒，连哄带骗，让皇上收了他不少的权力。”

李嘉荣挑眉：“想不到燕元寒也会有今天。不过，他不是一向不肯屈服的吗？”

“是啊，可他非但没有抗争，反而顺着削权的势头，皇帝说什么，他就答应什么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，一直到现在……”谢幻瑶感叹中透着复杂。

李嘉荣“啧”了一声，摇头戏谑：“哼，真是天道轮回，真没想到那颗高高在上的星辰也会有这般陨落的一天。”

忽地，李嘉荣话锋一转，目光深邃地看向谢幻瑶，“幻瑶，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？”

谢幻瑶被问得微微一愣，她眨了眨眼，目光复杂地看向对方，平静而郑重地开口：“嘉荣姐姐，这件事，你能帮我保密吗？”

这意外的回答让李嘉荣心中一震，本是随口一问，但她万没想到谢幻瑶竟真有了计划。她神色紧绷地坐直身子，语气带着丝打探：“你既然这般认真，那说说你的想法吧？”

谢幻瑶缓缓地吐了口气，像是不愿隐瞒，“我的身体如今禁不起折腾，我打算在把孩子生下来后，就带着他，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，过全新的生活。”

话语不重，却如一记惊雷，直接让李嘉荣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冷汗在背后蔓延。

“离开？”她声音压低，仿佛惊恐到不敢大声，“为什么突然要走？”

谢幻瑶点点头，低低答道：“嘉荣姐姐，我不想冒这个险了。”

“是因为方伊洛吗？”李嘉荣急急追问，眉头拧成一团，语气里带着积压的怒火，“若是她惹你的话，你就更该留在府中！你可是正室夫人，该堂堂正正地守住这个位置，气死她才是！”

“不是……”谢幻瑶轻轻地摇头，紧抿唇角，脸上写满无法言喻的疲惫。“嘉荣姐姐，我是真的害怕了。从前，我一个人独来独往，不管他们如何算计陷害，我从未觉得自己输不起，也从不会退缩。”

“可现在……”她的目光逐渐涣散，像是迷失的小舟飘荡在风浪不定的海面上。

“谢幻蝶在宫中步步紧逼，方伊洛则伺机而动，我如今可是分毫不能出错。”谢幻瑶的语调比往日沉稳，唯独眉目间透露着藏不住的忧虑。

李嘉荣闻言，不由地摇头叹息，“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你如此犹疑不决。”

她顿了顿，感慨道：“幻瑶，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吗？”

谢幻瑶挑了挑眉，心底泛起些许涟漪，不知为何，最近竟频频有人与她提起从前。那段时光的影子渐渐重叠在记忆深处，让她下意识点头。

“我记得，那时候你刚嫁进谢家，还不熟这京中盘根错节的关系，但凡有人让你不痛快，哪怕是我府上的小妾，你也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。”李嘉荣笑了笑，语带怀念，“京中女子里，若有人说你的胆魄不配第一，那必定是胡说八道。”

谢幻瑶闻言却缓缓垂下眼帘，眼底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。她轻声道：“虽然不喜欢我兄嫂，但嫂子曾说过一句让我深以为然的话——为人父母，终究需要多为孩子着想。”

顿了顿，她的声音轻了几分，缓缓道：“和燕元寒纠缠到今天，这一路犹如一场虚幻的梦，我总是担心，有朝一日醒来，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空幻。”

李嘉荣差点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，她皱着眉头，半信半疑地问：“怎么可能？眼前的一切明明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你身上，莫不是你想太多了吧？”

自然，她并不知晓谢幻瑶的重生秘密。谢幻瑶垂下眼睑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迷离阴影。重生之事非同寻常，这笼罩在她心头如同一帘薄纱般的“新生”，每走一步，她都小心翼翼，如履薄冰。若非这名为孩子的羁绊，她本可以将这重生视作一场无关痛痒的梦。

“所以，嘉荣姐姐，”她轻声开口，眼神中有了几分坚毅，“我心意已决，只盼到时候你能施以援手。”

李嘉荣一时间既想劝，又不忍多说，叹了口气道：“只要你开口，我会竭尽全力帮你。只是……你打算如何向燕元寒交代？”

闻言，谢幻瑶的手指轻颤，嘴唇动了动，难以启齿：“他不是早就有方伊洛陪伴吗？少年时的情感，最是根深蒂固。”

李嘉荣冷笑一声，语气带着促狭：“那你和他从幼年便相识，更别说彼此青梅竹马了，若论羁绊，恐怕还要胜过方伊洛一筹吧？”

谢幻瑶微微一噎，张了张嘴，却不知该如何作答，只能垂下眸光，脸上带着几分落寞。

见状，李嘉荣终于不再咄咄逼人，她拍了拍谢幻瑶的手背，叹道：“既然你主意已定，我也不再劝了。只要需要，就开口吧，我能帮的一定会帮。”

谢幻瑶心中一暖，真挚道谢：“若有姐姐助我一臂之力，我便心无旁骛了。”

不过，话到此处，李嘉荣神情忽然严肃了几分，“只是……幻瑶，你可别忘了，上次我带你逃过一次，早就惹得燕元寒起疑。如今他早已严密布防，就连府中最普通的家仆出门，都会被守卫彻查。想再带你离开，恐怕难如登天。”

闻言，谢幻瑶眉头紧锁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动摇，“所以……我们需要帮手。”

“兰珩如何？”李嘉荣脱口而出，“由我来接应你，让他负责出城。”

“不成，”谢幻瑶摇了摇头，干脆否决，“兰珩如今要寸步不离守着柴轻月，再者他父亲曾效命于燕元寒，若事情败露，他难脱干系，岂能连累他？”

她目光微凝，似乎在头脑中一一筛选可能人选。蓦然间，她眼前一亮：“寻安！”

李嘉荣微微皱眉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：“新科状元寻安？”

“是他，”谢幻瑶神色中带了几分坚定，“他现在深得皇上青睐，实力也蒸蒸日上，若真出事，燕元寒也不敢轻易对他动手。”

李嘉荣闻之沉默，似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她，缓缓开口：“他最近的确是风头正劲。”她话里有话，却并未多言。

只是，谢幻瑶因兴奋已全然忽略了李嘉荣眼底那一抹暗藏的异样光芒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