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如此癫狂

他将她翻平在床榻上，不容分说压了上去。这般魁梧的身躯，竟坐在她身上，让她背部贴紧床板，胸口沉闷，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
这份重压还不算什么，他竟执意要喂她喝酒。她躺着，腹部被重重压制，酒水滑入喉咙后竟呛得咳嗽连连。然而，但凡她饮得慢了或溢出半分，他便冷眯起眼，掌心一扬就朝她脸上招呼过去。无奈之下，她只得拼命吞咽，可尽管如此，许多酒液依旧从唇角溢了出来，蜿蜒滑下，直流入她身上仅剩的肚兜里。

忽然间，一声巨响撕裂了压抑的空气，房门带着威势轰然被人踹开。

床上的两人猛地一顿，脸上皆是错愕。

郁醉云眉间微蹙，慌乱与不悦交织，却只一瞬，他的心弦被更深的恐惧拨动得阵阵颤抖。

“郁小公子果真是兴致高雅。”燕元寒负手而立，语气带着轻慢，用袖口微掩鼻梁，那动作却分明带着嫌弃，好似这屋里的空气质量比街头污秽的贫民窟还要不堪入目。

郁醉云急忙起身，却正好看见了燕元寒身后站着的谢幻瑶。刹那间，他的瞳孔微缩，脑内一阵轰鸣。

是谢幻瑶告状了？难道他，燕小侯爷，是来讨伐自己的吗？

其实，谢幻瑶心头此刻的震撼丝毫不逊于郁醉云。前尘未涉，她第一次踏入这等风月场所，早已被一楼那些迫不及待露骨行事的人吓得目瞪口呆，一路皆是被燕元寒用力拽着走，自己手掌死死捂住眼睛，才堪堪忍住没有落荒而逃。

至于燕元寒，他则显得坦然而冷静，仿佛早已对此司空见惯。

而当目光触及眼前这屋内荒唐的画面时，谢幻瑶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地涌现出来。

她冷冷一睨：“果然是下作！”

而那一头，老鸨闻风赶来劝解，满脸赔笑：“哎哟哟，能让燕小侯爷亲临寒舍，这可真是荣幸之至啊。”

燕元寒摆了摆手，淡淡道：“该忙你的去吧。说几句话罢了，不用惊动旁人。”语气虽轻，眼底却无半分善意，分明更像是掠夺敌营的无情将领。

至于老鸨，一眼便认出这位小侯爷可不是来风流快活的，更遑论带着夫人呢。此刻若沾上一点边，恐怕惹火烧身还要引祸上门。她赶紧哈腰赔笑，连连答应：“是是是，那小人就先回避了，侯爷尽兴便好。”

几句话间，她已麻利地退到了门外，还贴心地掩上门，隔离了屋外的喧嚣。

燕元寒不紧不慢地落座在屋内的椅子上，一只手把玩佩玉，另一只手竟还优雅地牵着谢幻瑶的。一切举止从容如闲庭信步，好似这风尘之地的荒诞与自己半分干系没有。

“听闻郁公子最近颇为兴致高昂，总跑来骚扰本侯的夫人？”燕元寒意味深长地开口，语调缓慢，不怒自威。

郁醉云已是冷汗涔涔，颤声道：“小人不敢！不敢！既然夫人已是您的妻，我岂敢冒犯？”

这时，一道冷嗤声从床间传出。那原本捂紧被褥的女子青莲终于忍不住开口，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讥讽。

“原来只是个贪软怕硬的无胆鼠辈。”

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向床榻。那个女子被窘迫地裹得严严实实，唯余两排湿润的眸光探寻四周，稍显怯怯，似还没完全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。

谢幻瑶闻此，目光下意识落在那女子的眉眼上，却在那一瞬屏住了呼吸。

太像了！

那女子的五官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，仿佛谢家的另一张脸被生生拓印在眼前。

众人的神情微变，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燕元寒。他眼神微眯，滑过一丝不明的寒意。

“女郎既有话不妨着衣而谈。青天白日，让人看到如此光景，真有辱斯文。”燕元寒缓缓开口，忽然绅士般地转身，刻意避开了床榻的方向。

他转身的动作自然而流畅，还不忘调皮地挑眉看了谢幻瑶一眼，仿佛在无声宣告：“看吧，你夫君一向洁身自好，从不曾对旁的女子流连，更不会轻易动情。”

青莲心领神会，不禁眼珠一转。她彼时便看出，这位燕侯分明比郁醉云来得更有立场更甚权势。今日若操作妥当，眼前形势对她不失为一次机会。

被褥里，她悄然将衣衫套好，而后才收敛了方才怯懦的姿态，声音柔软道：“小女子已换好了。”

她的嗓音甜腻得像漂浮的糖丝，谢幻瑶听得耳头发紧，不禁联想起谢幻蝶和梁子渊的侍妾们那造作的语调，活像是同一炉子里练出的仙音。

听闻之后，燕元寒重新转过身，黑眸微垂，审视着眼前的青莲。不多时，他换了方向，目光扫向谢幻瑶，再次摩挲起下巴。

“有几分意思……可的确有那么两分相似。”燕元寒低声喃喃，边说边睨向郁醉云，语锋一转凌厉起来，“郁公子，还敢嘴硬否？如此明显地觊觎本侯夫人，你当我瞎了眼吗？”

郁醉云脸色白得宛如朽骨，双膝一软便轰然跪倒。声音发颤：“不、不敢……”

燕元寒偏头看向青莲，目光扫过她那红肿的脸颊，饶有兴味道：“呦，这可是他打的？”

青莲抿唇点头，泪光点点，模样楚楚可怜。

“啧，”燕元寒嫌恶地摇摇头，“这样的一张脸也舍得下手，郁醉云，我看你是真的暴殄天物。”

青莲眼中闪过短暂亮光，而谢幻瑶眉头紧锁，心中暗骂男人果然皆是口蜜腹剑的恶臭。

燕元寒忽地转头，盯住青莲：“来吧，本侯给你个机会，怎么出口怨气都随你。”

青莲闻言猛抬头，却小心翼翼摆手拒绝：“使不得使不得，小女子不过是微尘之人，怎敢以怨报德……”她掏出香帕掩面，似是委屈不堪一般。

燕元寒仿佛毫不在意她的拒绝，只慢悠悠斜睨着郁醉云，斜阳落在他的脸上，衬得眼神幽冷似深井，“郁醉云，你可有异议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