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旧怨初会

皇上心里究竟在琢磨些什么？他是否曾因为夺走好友挚爱的女子而感到愧疚？这一点，谢幻瑶无从猜测，也懒得深究。

“小姐，您别太担心了，靖安王和二公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。”跟在身后的小芹温声安慰道，见小姐一脸忧虑，她心里也难免泛起愁绪。

谢幻瑶淡然一笑，但那笑意远未蔓延到眼底，更多的是一份随意敷衍。

从城门口到燕侯府，路途不短。今早临出门时，她便已将今日的行程禀告南燕元寒。虽然他一向不喜她与其他男子接触，但也清楚谢幻瑶不是个轻易屈服的人，如果硬要阻止，她兴许会执意反其道而行。末了，他还是点头准许，只是要求午饭前必须返府。

为了能在限定时间内赶回，谢幻瑶选了一条抄近道的捷径，自西市穿过，带着小芹疾步而行。然而，她万万没想到，行经此路，竟撞见了一位她最不愿见的人。

初见那身熟悉的月牙色长袍时，她心头只冒出一个念头：“窝心之极！还不如绕远路呢。”

“凝凝！你竟然主动来看我，莫非心里还有我？”郁醉云缓缓上前，嘴角微扬，似是笑非笑。他虽已几月未见王府那般奢华繁华，但堂堂郁氏老太医之威，终究护得住他的体面。只是，再无贵女愿与他结姻之缘，这也是一桩京城人尽皆知的笑谈。

“真是多想了。我只是路过罢了。”谢幻瑶眉头微蹙，眼里满是无奈。心底暗叹，这人竟自信到如此程度，连自恋都浸透骨子里。

郁醉云却像毫未在意她的冷淡态度，嘴角弯出一抹恶劣的笑意，“别骗我了，我在西市的新宅昨日搬入，你今日便来了。凝凝，看来你一直密切留心我的动向呢。”语毕，他目光意味深长，随之吐出最污秽的一句话：“你放心，我不会介意你已失清白之身。”

谢幻瑶胸口一窒，只觉气血翻涌，一阵恶心直逼喉头。“呕！”她狠狠瞪着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，几乎是怒吼着吼道：“你以为，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吗？也真够不要脸的！”

郁醉云脸上的笑容微滞，但很快转为漫不经心，仿佛方才的怒骂未曾伤他的心分毫。“我若不是好东西，你又是什么？当初是谁天天在我身后转，柔情蜜意地想嫁给我，连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？”

一瞬间，无尽的羞愤涌上心头。谢幻瑶愣在那里，无言以对。她恨前世那个为爱痴狂的自己，那份荒唐的付出，简直想令现在的她给自己狠狠一耳光！

郁醉云冷笑着继续讥弄，“你们女人啊，最是善变。从前对我死心塌地，转眼间就爬到了燕元寒的床上！怎么，你跪在他面前的时候，也像是向我可怜巴巴哀求吗？”

这番话像一柄锋利的长刀，直指谢幻瑶的心口。呼吸顿时急促起来，她勉强维持自己心底最后一丝的平静，却掩饰不住颤抖的身躯。郁醉云的话每句都精准击中她最脆弱的地方，他太熟悉她的过去，也因此知道如何轻而易举将她击垮。谢幻瑶自尊心极强，而这恰恰是他用来摧毁她的武器。

小芹满脸怒色，气愤地开口替小姐鸣不平：“郁公子，你别胡说！如今我家小姐浴火重生，早已改头换面！燕侯爷若发怒，你可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？”

郁醉云冷眼扫过小芹，语带轻蔑，“主子谈话，哪里轮得到狗奴才插嘴？”

谢幻瑶嘴角扬起一丝嘲弄，眸光也转为冷冽，“你对奴婢发火，又如何能掩盖自身的卑劣不堪？别以为我不清楚，此次敬谢幻蝶的所作所为，你已伏低做小，为她献计献策。呵，这诗词歌赋，你苦心积虑，那点子几个字，谢幻蝶赏你的可是骨头吗？”

郁醉云下意识咬牙，脸色猛然一凝，沉下了一片浓浓的阴霾，显然被谢幻瑶精准戳中了他的隐痛。

谢幻瑶见状，不疾不徐地道：“劳您挂心，我在侯府生活得很好。富贵加身，万千宠爱。我所获的温情，更胜往昔任何一天。”她逐字逐句道出，声声愈发斩钉截铁：“至于你，真可怜，都低到尘埃里头了，谢幻蝶却依旧只当你是垫脚石！”

话音落下后，郁醉云再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怒火，眼神凶狠得像要吞人一般。他的眼瞳中仿佛闪动着利爪尖牙般的杀机，冷酷而暴戾，一如她前世经历死亡的那一刻。

谢幻瑶强忍住涌上心头的恐惧感，脑海中如惊涛骇浪般掠过种种前世最后的记忆。那一次，他用这般眼神将她推下悬崖，那濒死的绝望，自己竟然再度感受到了！

四周忽然静默中透着危险，人群里逐渐浮现了一些乔装百姓的打手身影。她目光一紧，心中暗暗叫苦。没料到今天竟落入这般险境，无处可逃。

就在此时，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，“幻瑶？你怎么会在这？”声音如雅乐拨开乌云，也如一缕阳光刺破阴霾。谢幻瑶猛然转头，找到声音的主人，眼中闪动着近乎疯狂的希冀。她急忙上前挽住来人的衣袖，声音亲昵而急切：“父亲，女儿今日想着瞧您一眼，便赶着回府来了。”

郁醉云见状，目中寒意渐退，挥手遣散了伏匿的打手，装出一副得体模样，拱手恭敬道：“晚辈有礼，见过安国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