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血色宫帷

“这珍珠粉，虽然珍贵非常，但朕仅仅赏赐过寥寥几人……”梁青薇帝王般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，最后落在淑妃身上。他声音低沉，却透着逼人的威严：“淑妃，你可有说辞？”

淑妃心神猛然一颤，全然没料到会被如此直接点名。她仓促行礼，伏地叩首，语调颤抖中却夹杂着几分无辜：“皇上明鉴，这珍珠粉可不是专独赐予臣妾的呀！贵妃娘娘的寝殿里，难道会没有吗？”此话一出，虽意在辩解，却不免带了几分暗指。

梁青薇微微眯起眼，嘴角竟勾起一抹冷笑。“你的意思是，贵妃故意拿着本应保护自己的珍珠粉，害了一只猫，最终让自己坠胎？”

淑妃被这反问刺得浑身僵硬，仿佛所有的辩词都被活生生堵住了唇舌。她眼圈一红，作出了满腹委屈的模样：“臣妾绝无此意！臣妾已然有过痛失皇嗣的经历，深知这滋味的悲恸，又怎会对贵妃娘娘下这种毒手呢？”

说罢，她话锋一转，声腔稍稍变得慷慨激昂：“更何况……臣妾听闻靖安王回京，贵妃娘娘情绪激越，这等环境下，是否还有别的隐情，实在难以说清……”

话刚出口，一道凌冽的寒风便扑面而来——竟是御前亲王梁子渊，他霍然起身，怒不可遏地逼近淑妃：“休得血口喷人！心怀肮脏之人，看世间万物皆是污秽！”他双眸含怒，恨不得将面前这般嘴脸生撕个粉碎。

满堂寂然，宫人、侍卫皆大气不敢喘一声。

片刻后，梁青薇铁青着脸，冷冷一声：“够了！”喝退梁子渊后，他将浑厚的目光重新投向淑妃：“淑妃，朕最后问一次，此事，是否为你所为？”每一个字眼都被咬得清晰，却似隐藏着如山的怒火，咄咄逼人。

此刻，淑妃已感到御座前那股森冷威压正吞噬着她最后的一点侥幸，却仍然撑起一抹苦笑：“皇上，臣妾绝对是冤屈的！哦，对了——”她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，跪得更近一步，带着可怜又无措的神情补充道：“臣妾曾将这珍珠粉分与几位妹妹，或许是她们——”

话未完，梁青薇霎时眯了眯眼，眼底闪过一抹寒芒。那刹那浮现的厌恶却迅速隐匿，模糊得如同舞台上的浓重雾幕，甚至令人误以为是幻象。

然而就在这紧张至极的氛围中，殿外陡然传来尖锐的哭喊：“皇上冤枉，臣妾不是有意的！”随之而来，一位衣冠不整的嫔妃迅速出现在堂上，哽咽如梨花带雨，几步便跪到梁青薇脚下。

谢幻瑶错愕地往旁侧身，却立刻被燕元寒细致地护在怀中，男人掌心的温热传递过来，将北风凌冽的寒霜彻底驱散。

哭喊者竟是当今宠冠后宫、迅速蹿升至嫔位的新贵——静嫔。她匍匐于地，声泪俱下地辩解：“皇上，是臣妾罪无可恕！只因见猫儿长期囚禁在殿中，便心软将它带至御花园放风，不料它竟惹下大祸，冲撞了贵妃娘娘，害她小产！”

梁青薇闻言冷笑，如寒冰裂地，斜睨的眼神如利刃刺骨：“哦？宫中禁养猫犬，周遭围墙一线天封死得密不透风。既然如此，这猫是从哪儿来的？”

静嫔浑身一抖，像被彻底抽干了挣扎的力气，机械般地回答：“是臣妾的母亲，上回探望时偷偷带入的……”

梁青薇将她咬紧牙关的忏词尽数收入耳底，负手而立，良久后猛然提高声调：“既然如此，贵妃流产一事既成事实，罪魁祸首便是你！来人——”他吐露的每个字都带着沉峻如雷的威压，“将静嫔谥夺封号，贬为庶人，发配边疆！”

“发配边疆！”这四字如同晴天霹雳，在满堂炸开。而其中真实含义，无非将其打发到遥远的军营，承担最苦役的劳役，与贱役为伍。一瞬间，静嫔失魂落魄，脸色煞白，仿佛变成了一具空壳。

被拖走时，静嫔眼中再无一丝生气，倒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凌厉地朝淑妃投去怨毒目光，并隐约口型，唇齿间吐出两个字：“父母。”

谢幻瑶并没有听清那两个字，却感知到了那种浓烈如刺的绝望。她注视着静嫔的目光，那眼神像被扔入黑暗深海中的孤舟，无风无灯，死寂而空虚。

然而，所有的情绪在片刻后被剧烈撕裂——“哗——”地一声，静嫔竟从侍卫腰前拔出了长剑，用力划过自己的脖颈！

利剑划过雪白的颈项，鲜血喷涌如泉，染红了地面，更溅上了站得最近的淑妃，热血顺着她的肌肤滑落。几乎是瞬间，淑妃瞪大了双眼，尖叫声再也无法抑制。

场面彻底失控，宫人哑口惊愕，梁青薇眼底掠过一抹厌恶，而谢幻瑶却攥紧了拳，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瞬间化作虚无。

“死……死了。”这是谢幻瑶脑海里冒出的唯一念头。心脏宛如被无形的手萦绕住，痛得快要炸开。无人道破，静嫔不过是为平息后宫风波而故意牺牲的“替罪羊”。可眼见这一切发生，她的背脊渗出冷汗，瘫软下来，索性被燕元寒及时接住。

“皇上后宫薄弱，多年来真正宠幸的也就贵妃与淑妃。”燕元寒双眸深邃，语气带着几分冷意，“其他嫔妃，即使爬得再快，也不过是受人蛊惑，甘愿付出代价罢了。”

谢幻瑶被这番话恍然惊醒，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