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刺客夜惊

谢幻瑶心头忐忑，心底轻叹，眼前的局面容不得她任性。虽然她对药方再熟悉不过，但试药仅限于李寻安一人，尚不知其他体质是否适用，更遑论是否会留下后遗症。于是，她将声音压低，带着几分恳切说道：“侯爷，我是医者，我愿意留下来观察药效。”

然而，燕元寒眼皮都未抬，连多余的目光也未施舍，只是随意挥了挥手。下一刻，漫音便架起谢幻瑶，带着她一个轻功飞回了知州府。

景色在飞掠中模糊如梦，谢幻瑶回到房间，呆坐在床榻之上，心绪复杂，难掩无力感。她望着窗外的月光，轻轻叹了一口气：“果然，这个燕元寒与传闻中那倔强傲慢、不容置喙的形象如出一辙。”她虽急切，却又无能为力，只能暂时安分守己。

夜渐浓，所有的喧嚣皆隐匿于寂静。虫鸣自草丛深处传来，凉风透过窗缝潜入房内，怂恿谢幻瑶的毛孔。几枚冰凉的气流叫她发了一阵寒颤。百无聊赖之际，她索性光着脚下了床，踩着冰凉的地板，向窗边走去。

“吱呀。”窗户关上，而门也前后脚打开了。

谢幻瑶惊得猛然回身，只见燕元寒周身寒气逼人，面容沉静，站立如雕像。他的肩宽如松，双腿修长，比例堪称匠心天成。一时之间，谢幻瑶大脑空白，只能再次感叹，自出璟朝以来，她从未见过比他容貌更为惊艳的男子。

燕元寒的目光掠过谢幻瑶，忽然低声问道：“怎么不穿鞋袜？”

谢幻瑶一愣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光脚，又急忙弓身用裙摆掩了掩洁白的脚背。然而，她的掩饰显然对燕元寒来说无济于事。下一瞬，被他鹰隼般的长臂一扣，整个身子跃然入怀。

谢幻瑶惊呼，双手惯性搂上他的脖颈，前后不过片刻，却心跳如擂鼓。

燕元寒低头轻哼，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：“一刻不管着你，你就闹腾得厉害。”

谢幻瑶不服气，低声嘀咕：“我才没有……”

屋内烛光摇曳，昏黄的灯影像柔软的羽毛浮动，投射到燕元寒的棱角分明的面容上，竟为那冷冽的五官添了几分温柔。

他将谢幻瑶轻轻放回床上，温柔但不容抗拒地握住她的脚，动作间流露出恍若亲密的虔诚。谢幻瑶羞红了脸，想挣脱，却终究敌不过他的力道，脚被牢牢钳制在他掌心。

燕元寒执拗地替她将脚上的湿气拭去，拉过被褥妥善盖住，随后才将她往床里推了推。谢幻瑶虽心中抵触，但也乖乖挪动身子。可谁知，下一刻，燕元寒竟脱下一身外袍，在她身旁安然躺下！

谢幻瑶脑中霎时一片空白，像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。她下意识回忆起前不久京城皇安寺那一夜，每一个力道，每一记掌风，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性。这份阴影让她只觉得浑身发紧，甚至产生了本能的生畏。

“发什么愣？本侯乏了，快睡。”燕元寒缓缓闭上眼睛，语调低沉，刻意压缓的声线似是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暧昧。

谢幻瑶动也不敢动，只呆呆看着床顶。燕元寒捺不住，将目光挑向她，眉稍扬起：“还不睡，是有什么别的意图？”

谢幻瑶被问得心惊胆战，赶忙摇头否认：“绝对没有！”她索性将被子一拉，从头蒙到脚，只听得燕元寒低低笑了一声，语气促狭：“这样闷着，就不怕憋坏自己吗？本侯看你——倒像是怕我做什么似的。”

燕元寒叹了一口气，懒懒靠在床榻上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解释：“留在这里，只是怕夜里有人行刺而已。”

谢幻瑶睁开眼，露出一角脑袋，目光阴阳怪气地扫向他：“谢侯爷大恩大德。”说得客气，暗藏嘲讽。

燕元寒侧身靠近她，嘴角微挑，语气玩味：“花瑶，好像愈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……”

谢幻瑶赶忙闭上眼睛，装睡以求自保。不过片刻，燕元寒的呼吸声传来，像是进入了深眠。然而，她却失了安稳，总觉得躺在这张床上是刻意伏夜待刺客的最佳靶心。她隐约嗅到风中翻涌的危险气息，心底更添紧张。

果然，他所言没出十足的准。夜半时分，刺客悄然而至，而且，一拨接着一拨，竟足足来了四五批之多！谢幻瑶愈发难以理解，这会惹上如此多仇家的男人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？

好在，虽然刺客来势汹汹，但靠着燕元寒武功惊人，以及房外大批精良暗卫，并未酿成什么实质伤害。只是，这一夜她彻底没睡成。

翌日晨光浮现，谢幻瑶拖着疲累的身子醒来，眼底带着浓浓的乌青。她看向燕元寒的目光满是怨怼，而他似是心有愧疚，轻轻摸了摸自己鼻子，神态略显局促。

燕元寒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：“好了，昨日你的药方已见效，并州瘟疫已解，我们今日便可以返回京城了。”

谢幻瑶听到“回京”二字，连忙摇头，她还未找到哥哥谢元钧，也未寻到那传世医书，岂能轻易离去？

她低声央求：“侯爷，请容我们再留两日！”

燕元寒目光一凝，仿佛早已猜透她的意图，嘴角浮现散漫的笑意，略显无赖地靠在床榻上：“瘟疫已解，还留这儿干什么？”

她再无借口，于是坦然摊牌：“听闻谢元钧谢将军近日恰好在邻县，早年曾受他恩泽，今日自然想登门拜访。”

燕元寒一听，懒懒地笑了：“可这事儿，可真是够麻烦呢……”他抬手挑眉，手指轻轻点了点唇痕，意味深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