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生死攸关

正在替老汉清理鼻腔异物的崔行，手上的动作忽然一滞。饱经世事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谢幻瑶身上，仿佛在她的身影间寻觅到了某种未曾察觉的突破口。

“这老汉不像是染了瘟疫，倒像是陷入了癫症。”谢幻瑶语气沉稳，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质疑。

崔行冷哼一声，“医术还算过得去。”

谢幻瑶眉梢微挑，这位京中有名的顽固太医居然随口夸奖，实属反常。不过她来不及深思，便听崔行声音平缓地说道：“迟了。”这语调宛如讨论饭菜凉了是否还可以入口，信手拈来的冷漠中夹带着一丝无奈。

小女孩儿立刻扑在地上，哭得撕心裂肺：“大人，求求您！我家全都被瘟疫夺走了，只剩爹一个活口！求您再想办法，哪怕一点点希望也好！”

谢幻瑶心中一阵难受，目光不禁投向昏迷不醒的老汉，心脏莫名被揪紧。她探手摸上老汉的脉搏，瞳孔骤然收缩，“崔太医，他还有气息！”

崔行缓缓摇头，长叹一口气，“虽然还有息，但生命的气线已经薄如纸片。最快的办法是施针，可这偏远的村庄哪有针具？回去取的话，怕是他都挺不过半刻钟。”

谢幻瑶呼吸一沉。前世亲人相继离世的记忆如锋刃在她脑海中划过，她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刻骨的痛，也明白身边至亲突然消逝的绝望。此刻，她无法置身事外。她看向崔行，话语低沉却坚定：“让我试试。”

谢幻瑶扶着崔行到一旁，脑海中迅速闪现师父教授的急救技巧。那是她偶然见过的一次施救，没有实践过，但此刻已然别无选择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提起裙摆跪在老汉身侧，将双手交叠放在他的胸口，用力按压。

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，议论声瞬间炸开：

“这姑娘疯了吗？”

“老汉明明没救了，她却还要折腾人家，真是不懂医理的胡来。”

“连太医都束手无策，还装模作样地救人，简直荒唐！”

谢幻瑶的动作不停，脸色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这时，老汉却依然毫无反应，小女孩儿忍不住冲上前，用力将谢幻瑶推翻在地，哭喊着：“你害死我爹了！他明明刚才还睁着眼看我，现在却……”

就在谢幻瑶险些摔倒时，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扶住了她。她蓦然抬头，看见燕元寒面色冷峻地站在她身后，那宽厚的怀抱让她略显慌乱的内心竟出乎意料地平静了几分。

前世的记忆悄然浮现，她看到众人指责的嘴脸，听到他们辱骂她的不祥，仿佛再次置身那个满是烂菜叶与破鸡蛋的噩梦。混乱模糊的影像仿若怪兽扑向她，她的呼吸一顿。

“你能救活他吗？”燕元寒低沉的嗓音如暮鼓晨钟，在她耳边响起，拉回了她的理智。

谢幻瑶一震，迅速镇定下来。她从燕元寒怀中脱离，狠狠瞪去旁人不信任的目光，语气却坚定如山：“能！”

前世的她懦弱无能，遇事只懂退缩，即便被欺辱也只会在自己的错误中无限消耗。但这一世，她绝不会再软弱苟且。她没有错，也没有愧疚理由，此刻她只是想救人，做她该做的事。

“觅雪，把小琴拉开！”谢幻瑶目光犀利如刀，语气铿锵有力。连觅雪都微怔片刻，随后乖乖照办，将小琴拉到一旁。

谢幻瑶深吸一口气，继续按压，不见任何效果，便改用双手轮换拳锤，力道重到每一下都让老汉的身体抽搐。围观的村民们惊恐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
“这……这下真是活生生地打死人了吧！”

“我们并州百姓命贱，可这朝廷太医也不能这样欺辱我们吧！”

“真是丧尽天良，我们的日子怕是没法再熬了！”

氛围如同被烈火烧沸的锅，民怨翻涌。但燕元寒却端坐一旁，神色未动，手指悠闲地摩挲着手中佛珠，周身那股不可撼动的威压让人望而生畏，竟无人敢公开抗议。

谢幻瑶的汗珠顺着脸庞细细流淌，湿透了鬓发，身上要好的衣料也被浸湿。紧张的氛围越发凝固，忽然——

“呕——”老汉喉咙猛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！

谢幻瑶眼疾手快，将他的脸侧向一边，避免因呕吐物堵塞呼吸道。村民们纷纷瞠目结舌，连声都忘了发出。

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，老汉竟然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，视线一点点恢复聚焦！那死寂的面容，竟真的出现了生机！

小琴眼眶骤然亮起，挣脱觅雪的禁锢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