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瘟疫下的遇见

在漫长的旅途里，北方的干燥寒风夹杂着浓浓的尘土，让人透不过气。随着马车的车轮逐渐印入并州地界，道路上的寂静变得越发异常，人迹几乎难觅。一路的景象犹如一幅萧条的画卷，诉说着瘟疫肆虐后的孤寂与悲凉。

谢幻瑶正透过马车的窗帘向外眺望，一眼瞥到路旁瘦小的身影，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，蜷缩在路边，怯生生地缩成一团，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隔绝开来。谢幻瑶看着她的模样，不禁心生怜悯，脱口而出：“停车！”

未等车夫反应过来，燕元寒便伸手拦住了她，语气冷肃：“万一她已经感染了瘟疫，岂不是自寻麻烦？”

谢幻瑶犹豫片刻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纱巾遮住面容，坚定说道：“侯爷不用担心，我自幼习医，处理这种情况自有分寸。”

她不待燕元寒多言，已经利索地跳下了马车。挣脱了车内那份微暖的环境，她迎着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径直走向那个女孩。她蹲下身子，温声问道：“小姑娘，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？”

那小女孩听到声音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。这张污垢掩盖的脸，让谢幻瑶看到了两颗宛如星子的眸子，显得异样灵动。她观察了一番，见女孩脸色正常，也未有咳嗽等病症，于是向前移动半步，伸手为她诊脉。

脉象并无异样，只是略显虚弱。谢幻瑶心中一松，估摸她多半是因饥困所致，于是再度开口：“你的家人呢？怎么把你留在这里？”

一句温柔的询问似乎打开了小女孩的心门。她犹豫着啜泣起来，低声道：“死了。”

这一句话如同利刃刺入谢幻瑶的胸口，令她鼻尖一阵酸楚。她润了润眼眶，继续追问：“你家在哪里？为何又出现在这荒郊野外？”

小女孩抽噎着答道：“官府的人赶我们出来了，说我爹和我娘染了瘟疫，要带他们隔离。可他们根本没病，官差就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了。我……逃出来，想回家。”

听到这里，谢幻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疼惜，轻轻将女孩抱进怀里，无声地安抚道：“别怕，以后跟着姐姐，姐姐会照顾你。”

她擦了擦女孩晶莹的泪珠，问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二妮儿。”小女孩软糯地回答。

谢幻瑶轻轻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，拉起她的小手，牵着她回到马车旁。“侯爷……”她扬声唤道。

燕元寒掀起马车帘，一眼望见谢幻瑶拉着一个满身尘土的小姑娘，下意识皱眉：“我不同她共乘一辆马车。”

谢幻瑶愣了一瞬，却对他的反应感到意外。燕元寒的凶名已遍传四方，冷酷无情、不近人情，但此刻他居然没有直接反对女孩上车，只是提出分车而坐的要求。谢幻瑶不禁心生感慨。

她轻声道：“那我抱着她坐在轿子前头。”说完便动作麻利地跳回车上，然后将二妮儿托起放在怀中稳稳当当地坐好。

一路颠簸后，他们总算抵达并州城。城门外，并州知州朱成早已候命。他一身素色布袍，连官服都未着，含着几许过早衰老的气息。

朱成低眉顺眼地拱手行礼：“下官参见燕侯。”

燕元寒神色淡漠，只简单地“嗯”了一声，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曾施舍。朱成的眼神随即看向他身后的谢幻瑶和二妮儿，眼神中夹杂几分诧异，脱口问道：“敢问这位是？”

燕元寒不慌不忙地回头，抬眸扫了一眼，语气轻描淡写：“我的夫人，还有女儿。”

现场众人一瞬沉默，气氛微妙而尴尬。朱成满脸愕然：燕侯何时成婚，竟还有这么大的女儿？谢幻瑶则颇感无奈：自己明明是他的贴身侍女，如今怎么成了夫人？二妮儿更是充满懵懂：两个爹娘是可以重复的吗？就连侍卫也暗自偷笑：侯爷这睁眼胡说的本事可真不赖。

跳过这略显荒唐的问题后，燕元寒语气倏然一冷，直指中心：“现在城内情况如何？”他眉眼低垂，锐利的目光逼迫朱成一一禀报。

朱成做出一副愁苦模样，虚情假意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。“侯爷，此次瘟疫来得凶猛，加之旱灾严重，粮食短缺，灾难接踵而至。周边州府闭门自守，拒绝协助，局势一片混乱……”他添油加醋地诉苦，“朝廷送来的救济粮也不足，且被一群刁民哄抢，所剩无几。即便御医也开始缩衣节食——”

燕元寒不耐烦地扬手截断他的陈述，眉头微皱，冷哼一声。然而朱成似乎只顾倾诉自己的“苦楚”，竟还想再补上一句：“侯爷您——”

话未说尽便被燕元寒怒拍桌案打断：“好你个朱成！朝廷拨了多少赈灾款？运了多少粮食给你，你全然不提。如今官府管理不善反怪灾民，是何道理！”

听见燕元寒动怒，朱成顿时面色苍白，立刻跪到地上告罪，连声道：“请侯爷恕罪，都是下官治理失当。”

燕元寒嗤笑着摩挲银戒，犀利目光如刀般落在朱成身上，冷冷下令：“来人，将朱成押回府衙闭门思过，连同他的妻妾儿女一并关入！没有我的命令，一个也不许放出来！”

初时无人敢动，燕元寒一语定音：“还不动手，是不是都忘了本侯的规矩？”

不消两秒，众多暗卫从四面八方涌出，将整个知州府封锁得水泄不通。人群中涌起一阵骚动。

朱成霎时咬牙，目光一转，大声质问：“燕侯这是为何？”

燕元寒高坐主位，目光从容，淡淡回应：“为何？自然是治你贪墨之罪！”

朱成满腔愤愤道：“微臣为百姓呕心沥血，何来贪墨之罪？侯爷没有证据，如何令人信服？”

燕元寒轻笑，冷酷道：“服众？本侯不需要那东西。”

谢幻瑶立在一旁，忍不住暗暗抽了抽嘴角：果然，这位侯爷的作风，依旧让人琢磨不透。

朱成见状，再度尝试另寻退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