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宫廷暗蛊

梁青薇忽然开口，声音略显随意：“对了，今日倒是忘了问你，往常你似乎不怎么近女色，怎么突然带了个姑娘过来？”

燕元寒面色依旧冷若冰霜，薄唇轻启：“路上捡的罢了，见她有几分姿色，就留在身边了。”

听到此话，梁青薇挑挑眉，显然心中存疑：“路上捡的？这说法不免有些随意了罢。”不过见燕元寒无意深谈，他最终收住了话头，转而换了个话题，“罢了罢了，只要你心中有数就好。”

随后，梁青薇目光转向谢幻瑶：“你方才说想看看公主的病情？莫非你会医术？”

谢幻瑶微微低头，声音沉静却不失礼貌：“回皇上，奴婢自幼随师父学医，倒也积累了些许经验，可以一试。”

她话声刚落，淑妃便笑着搭话，那语调却带着掩盖不住的冷意：“这位姑娘看着不过双十年华，居然还敢自称经验老道。岂不是大言不惭？”

谢幻瑶闻言，心中一紧。实则她方才也是心急才脱口而出，毕竟公主病重，她担忧不已。然而转念一想，自己身份模糊、来历成谜，又如何能轻易得到皇室信任，更遑论替公主诊治？

出乎意料的是，燕元寒竟毫不犹豫地下令：“去吧，替公主看病。”

谢幻瑶怔住，不敢置信地抬眼望向他。那语气不容置否，似乎没有一丝犹豫。与此同时，殿内气氛骤然紧绷。

不止她一人震惊，淑妃也眉心微拧，目露复杂之色：“燕侯！”她呵斥一声，语锋凌厉。

皇上却抬手轻飘飘地制止了她，语安而威：“既然燕侯开了口，就让她试试吧。”

谢幻瑶心中积聚起莫名的困惑。这几人之间暗潮汹涌、话里藏刀，令人捉摸不透。皇上似乎对燕元寒信任有加，甚至不惜让她这个外人介入此事。种种促使她隐隐觉得，这病因背后恐怕藏着秘密。

燕元寒语声再度响起，冷淡中隐含逼迫：“愣着做什么？还不快去。”

谢幻瑶闻声立刻回过神来，低声应了一句“哦”，朝公主寝榻快步走去，边走边提起裙摆。

待靠近后，她才发现靠在病床前为公主施针的竟是郁醉云的父亲——郁太医！她下意识摸了摸面纱，心中暗想，他会否认出自己？

郁太医见她走近，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神色优雅且端正。

谢幻瑶微一点头，随后定目看向床上的梁钰心。公主容颜惊人却憔悴至极，眼底乌青一片，唇色灰白。她轻轻抬起公主的手腕诊脉，忽然发现公主胳膊上有筋络缓缓鼓起，像是里面有虫蠕动一样。

“是蛊……”谢幻瑶心里震了一下，但面上仍镇定如初。随即，她又将梁钰心的头往一侧轻歪，视线落在其颈侧锁骨处——那里赫然泛出一层如血玉般红润的怪异纹理，宛如彼岸花的图案。蔓枝错落，像蛛网一般缠绕着肌肤，隐隐透着毒性的诡异。

谢幻瑶心头大骇，不由自主地侧眼瞄向郁太医。然而对方却镇定自若，全然没有惊讶之态，反倒高深莫测地盯向她。

突然，郁太医似是想起了什么：“姑娘……”他缓缓问道，“我们……是否曾见过？”

谢幻瑶一怔，心中一阵刺痛。上一世，虽然郁醉云令她生恨，却是这位郁太医视她如己出，对她关怀备至。而二人都通医术，常常探讨一二，互学进步，关系亲厚。但眼下，她只能摇头敷衍，并刻意避开他的目光。

她诊病完毕，却并未立即出言，悄然回到燕元寒身后。那人冷冷发问：“如何？”

谢幻瑶的视线转到卧榻边诸人，皇上、淑妃、太后三人气势各异却暗度陈仓，令人遍体生寒。她心中顷刻恍然——他们恐怕早已知晓公主的病因。此事看来并非寻常。

中蛊本是陡然震惊的事，如今谢幻瑶却发现，自己竟在无意间触及了皇室秘辛。

她忍不住心中咬牙怒斥燕元寒，这男人果然冷硬而狡诈，居然轻而易举将她卷入这场迷雾重重的暗斗，让她毫无退路。眼下情况如蛛网一般将她困住，让她感到压力山大、无力挣扎。

公主中的蛊，她略有所知。多年云游四方时，她曾从师父口中了解过一种蛊，名为“遗传蛊”。得此蛊者，其子女皆无法幸免——即使幼年之时便被寄生，无力招架，最终难逃噩运。

脖颈锁骨处的彼岸花纹路正是此蛊标志，它以吸血为食，寄于人体难以驱除。如此严重的蛊毒，即便师父医术卓绝，也曾无能为力。

谢幻瑶一阵悸痛——若梁钰心中的真是遗传蛊，那便能推断，皇上自身恐怕也难以幸免。

她抬眸扫向皇上，想验证这一猜想，却不料皇上已定定望着她，目光深沉得让她毛骨悚然。心中更是不解，如此剜心刺骨的秘密，到底是何人胆敢对璟朝皇室下这等毒手？皇上暴毙的孩子是否与此蛊有关？蛊毒似是针对整个皇族，而这背后更是指向一个庞大的图谋——覆灭整个璟朝！

正当谢幻瑶心中波澜难平之际，皇上双眉紧锁，沉着嗓问：“姑娘可有破解此蛊的法子？”

谢幻瑶只觉喉头发紧，千言万语最终汇作一句：“没有。”

梁青薇叹息摇首，似是万念俱灰：“罢了，朕一向不缺名医高人，却都束手无策。你既不过是初出茅庐，也难为你了。”

谢幻瑶垂目，望着皇上掩不住的绝望与痛楚，心中涌上一股悲哀。她无法想象，当亲手送走自己的子女时，皇上该承受何等煎熬。

待到离开殿堂，谢幻瑶方欲随燕元寒出宫，岂料郁太医忽然拦住去路。

“姑娘。”郁太医微微躬身，神色凝重中带着老者的深思，“可否借步说话？”

燕元寒眸色微敛，扬了扬下颌示意。谢幻瑶心中一颤，最终低头向郁太医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