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贼心不死

夜幕低垂，弯月如钩。

“二牛，你家这是咋了？”郑婶略带关切的声音，打破了赵家小院的寂静。她领着一家老小，手中高举着昏黄的油灯，率先赶到。

随后，七嘴八舌的问候声此起彼伏。“非寒，没事儿吧？”村民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摇曳，将赵家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赵生永望着越来越多手持油灯聚集过来的村民，脸色煞白，双腿抖如筛糠，几欲哭出声来。

赵颜英见他如此不堪，向前一步，强装镇定地说道：“二牛叔，我和生永睡不着，出来溜达溜达。”

赵非寒柳眉倒竖，语气带着一丝讥讽：“睡不着，就溜达到我家院子里来了？”

赵颜英是村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之徒，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，赵非寒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。

她抬眼扫视着自家那高约两米的院墙，毫不客气地质问道：“说吧，深更半夜翻墙进来，是不是惦记着我家刚赚的几个钱？”

“没……没有，非寒姐，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，就是随便走走！”赵生永一听这话，立刻跳出来矢口否认。

他那慌张的表情，反而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
郑婶举高油灯，照亮赵生永那张写满心虚的脸，冷笑道：“哟，非寒家今天刚买了牛车，你们就盯上了？这手脚也太快了吧！”

就在这时，赵生永的父母也急匆匆赶到，紧随其后的是村长和族长等人。

赵生永的娘曹氏怒气冲冲地冲上前，一把揪住赵生永的耳朵，厉声喝骂道：“你不是说在家睡觉吗？怎么跑到非寒家来了？深更半夜翻人家墙头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，说！”

曹氏下手毫不留情，疼得赵生永龇牙咧嘴，连连求饶。可曹氏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，反而抬脚踹了他一脚。

赵生永不知是被打疼了，还是被吓破了胆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“娘，别打了，我说，我是想来非寒姐家偷钱的……”他带着哭腔，断断续续地招认道。

“什么？还真是来偷钱的！”

“二牛，快看看你家钱丢了没有？”

村长威严的声音响起：“偷窃可是重罪，理应送到都亭，交给亭长大人发落……”

村长的话音未落，赵颜英便吓得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涕泗横流地喊道：“村长爷爷，我是冤枉的！我什么都不知道啊！是生永，是他教唆我来的！”

赵生永闻言，顿时目瞪口呆，怒火中烧，指着赵颜英破口大骂道：“赵颜英，你血口喷人！明明是你怂恿我的！你说我外婆身体不好，年纪大了，要是不赶紧医治，恐怕命不久矣。还说二牛叔家现在有钱，非寒姐最近也赚了不少，偷点儿钱救命不算啥大事，我这才鬼迷心窍，跟你一块儿来了。”

曹氏听到赵生永偷钱的真实原因，心中五味杂陈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。

她一个箭步冲到赵颜英面前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：“赵颜英，你个不学好的，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不说，还教坏我儿子！村长，快把他送到都亭，让亭长大人好好管教管教他！一天到晚不务正业，脑子里就想着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。我家生永才十三岁，你就教他偷钱，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！”

赵颜英虽然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，但在村长和族长面前，却丝毫不敢放肆。

村长脸色铁青，指着赵颜英怒斥道：“颜英，你都十九岁了，不是小孩子了，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！居然教唆生永偷钱，简直是败坏风气！”

村长失望地摇了摇头，家境贫寒，却游手好闲，还教唆他人偷盗，简直是无可救药。

既然从小没有父亲管教，那就交给亭长大人好好管教一番吧。

村长语气低沉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将赵颜英送去都亭。”

“村长，求您开恩啊！”

赵颜英的娘许氏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，她费力地拨开人群，跪倒在村长面前，苦苦哀求道。

她给村长磕完头，又转向赵二牛和钱氏，继续磕头哀求道：“二牛兄弟、红燕妹子，求求你们，就给颜英一次机会吧！他不能去坐牢啊，要是被抓进去了，这辈子就完了，要被烙上犯人的名声的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许氏身体本就不好，情绪激动之下，剧烈地咳嗽起来，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。

村长和赵二牛夫妻看着许氏那副虚弱的样子，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忍。大家都是同村人，沾亲带故的，许氏又是个体弱多病的寡妇，若是唯一的儿子进了牢房，恐怕她会彻底绝望，病情加重，甚至丢了性命。

赵二牛叹了口气，缓缓说道：“既然犯了错，那就一定要受到惩罚。可以不去都亭，但颜英和生永，必须到我家挑粪十天。”

什么？

赵颜英和赵生永同时脸色大变，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感涌上心头。粪便那股刺鼻的臭味，光是想想就让人作呕，而且，两担粪便的分量可不轻，挑上十天，肩膀非得磨破皮不可。

可是，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，曹氏和许氏几乎同时答应了下来。

“明天一早，我就让生永过去挑粪。”曹氏连忙说道。

许氏强忍住胸口的剧烈咳嗽，也赶紧答应道：“我也会督促颜英，让他按时去挑粪。”

事情总算告一段落，村民们也陆续离开了赵家。

赵生永临走前，狠狠地瞪了赵颜英一眼，心里暗暗发誓，以后再也不会相信赵颜英的鬼话了。

赵颜英则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家那四只灵敏过头的土狗，心中暗骂：这四个畜生，鼻子比狗还灵，一下子就冲过来把他们给围住了，真是可恶！

不仅没能偷到钱，明天还要去挑粪！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！

第二天，天刚蒙蒙亮，村里人便开始忙碌起来，收割水稻，翻整土地，准备种植药草。

赵颜英和赵生永两人在赵二牛的监督下，小心翼翼地挑着粪便，再掺入清水稀释，然后一趟又一趟地送到药田里，施肥浇灌。

整个赵家村的人都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劳动中，没有人再外出打工，大家干劲十足，热情空前高涨。

所有人都怀揣着美好的希望，辛勤播种，期待着丰收，将来能够赚取二两多的银子。一亩田的收益，就相当于过去一大家子辛辛苦苦忙碌一年才能挣到的钱。

十天的时间，转瞬即逝。当傍晚时分，赵颜英和赵生永放下肩上的扁担和粪桶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时，都如释重负，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