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8章 妻奴

烟纹默然伫立，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滑落，无声地控诉着。她凝视着眼前的顾萧彬，内心深处天人交战，无数次地叩问自己：是否应该再给彼此一次机会？或许，他真的会幡然醒悟，改过自新呢？

然而，烟纹的这份迟疑，在顾萧彬眼中却被解读为决绝。他急切地恳求道：“烟纹，求你别走！哪怕你不爱我，不愿回应我的感情，甚至不肯嫁给我，我都认了！只要你愿意留下来，就好。

我的一切，我的权势，都任你予取予求！只求你看在我还有些许利用价值的份上，继续留在我身边，利用我，好不好？

只要是你想要的，哪怕是天上的星星，我也会竭尽全力摘下来给你！只求你别离开我……”

顾萧彬的声音开始变得语无伦次，哀求的话语如泣如诉。烟纹早已泪眼婆娑，视线模糊。

“刺啦——”又是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，顾萧彬手中紧拽着的衣角再次被扯开，仿佛预示着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联系，即将彻底断裂。

情急之下，顾萧彬双膝一软，重重地跪倒在地。“扑通”一声，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。

他身后的暗卫们见状，顿时惊呼出声：“主子，万万不可！”

顾萧彬却猛然回头，厉声呵斥道：“有何不可？！烟纹曾经跪过我多少次？我跪她一次又如何？！

只要她肯留下来，别说是跪一次，就算让我日日跪拜，我也心甘情愿！什么尊严，什么面子，我统统都不要了！我只要我的媳妇儿……”

训斥完手下，顾萧彬再次转过身，对着结界内的烟纹，哽咽地哀求道：“烟纹，求你，留……”

“啊！”

顾萧彬满含祈求的话语还未说完，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突然从他探入光幕的手腕处传来，瞬间淹没了他。

天空中，最后一丝日全食的光芒即将消逝，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也即将彻底关闭。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他的手腕，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生生碾碎。

鲜血如注，瞬间染红了顾萧彬的衣袖。

“顾萧彬，快放手！再不放手，你的手就要断了！”烟纹见状，心疼地大声呼喊，泪如雨下。

尽管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，脸色也苍白如纸，但顾萧彬仍然紧紧地攥住烟纹的裙摆，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。

烟纹见他手腕处的鲜血越流越多，心急如焚，想要掰开他紧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指。然而，顾萧彬只是发出痛苦的闷哼声，却依旧死死地拽着不放。

就在日全食彻底消失的前一刻，烟纹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肠，咬着牙，从光通道中纵身跃回。

顾萧彬怔愣地看着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烟纹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片刻之后，他猛然回过神来，欣喜若狂地用那只完好的手臂，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。

他将脸埋在烟纹的颈窝处，贪婪地汲取着那久违的馨香，激动的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
这一次的失去，让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剜心蚀骨，痛彻心扉。他发誓，自己绝对不会再做任何让她伤心的事情，也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。

良久之后，顾萧彬才勉强平复了激动的心情，慢慢地站直了身体。烟纹也拭去了眼角的泪痕，抬起头，与他对视。

顾萧彬微微垂首，深情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女人，语气真挚地说道：“烟纹，随我去封地，做我的王妃，永远留在我身边，好吗？”

烟纹却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，语气淡漠地说道：“我之所以回来，只是不忍心让你失去一条手臂，并不是为了留下嫁给你。

我们相识的方式，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。我虽然暂时留下来了，但我要做一个来去自由的人。

从今往后，我不再是谁的通房丫鬟，也不会成为任何男人的附庸品。至于将来要嫁给谁，一切都要凭我自己的心意，绝不会再受任何人摆布。

而且，你给我记清楚了，我可没说要原谅你，更没有答应要嫁给你。对于你刚才做出的那些保证，我也持怀疑态度。如果有一天，我遇到了更让我心动的人，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嫁给他。

所以，你要答应我，绝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和生活，我们才能正常相处。如果你做不到，或者不答应，那我还有其他办法，可以彻底地消失在你的世界里。相信你也明白，我有这个能力。”

顾萧彬听完烟纹的话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，寸寸皲裂，如同龟裂的土地。他艰难地滚动着干涩的喉咙，最终才吐出一个无力的“好”字。那表情，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。

烟纹无视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，轻轻推开了他拥着自己的手臂，退后一步，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，然后继续说道：

“既然你答应了，那就回你的封地去吧。”

怀中的温暖骤然消失，顾萧彬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。长久以来，压抑在心中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，让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烟纹的手腕。然而，当他看到烟纹投来的锐利目光时，又立刻改成了拉住她的衣袖。

他很想让烟纹立刻跟着自己回封地，但是又觉得她现在还在气头上，未必会答应自己。犹豫再三，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：

“时府一家老小，此刻正在流放的路上。我已经将他们的流放地改到了我的封地上，你……你可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们的惨状？”

烟纹心里跟明镜似的，这狗男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，她一清二楚。不过，她确实很想亲眼看看时非翎沦为阶下囚，苟延残喘的样子。

如果他的下场能够让自己满意，那么，赐他一死，也未尝不可。还有那个时首辅，他可是纵火烧死自己的元凶！

烈火焚身，皮肉被烧得滋滋作响的感觉，烟纹可是一刻都没有忘记。不亲眼看到那个老东西受到应有的惩罚，她怎么能安心呢？

一旁的祁玄胤，眼见着烟纹就要被顾萧彬说动了，立刻凑上前，笑着说道：“烟纹，西北那边的军政要务，陛下正好安排我与贤亲王进行交接。

所以，这一路上，你不妨与我同行，也好有个照应。同样也能亲眼看到时家人的惨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