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苦涩药

“误会？”烟纹带着几分嘲讽反问，晶莹的泪珠却已决堤，滑过她苍白的脸颊。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，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，“是不是误会，难道侯爷不敢亲自验证吗？”

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黑褐色的汤药上，那是她日日夜夜都要吞咽的苦涩。她对着一旁的府医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：“将药撤下，侯爷回府后，再重新温热端上来。”

府医如释重负，仿佛摆脱了什么可怕的诅咒，颤抖着双手端起药碗，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。

苏明演在一旁焦急地踱步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又如鲠在喉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早知如此，他真该直接去找顾萧彬私下解决，而不是当面点破。

烟纹抬起手，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，转过头，看向苏明演，语气带着一丝恳求：“苏公子，若你还当我是朋友，就请你……什么都不要告诉顾萧彬。”

苏明演听了这话，只觉得头皮发麻，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。他怎么也没想到，王妃送来的安胎药，竟然会被顾萧彬暗中替换。可若他不点破，烟纹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，甚至会影响她的寿命。

烟纹看出了他的为难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安慰道：“苏公子不必自责，这件事，无论结果如何，都与你无关。你先回去吧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
苏明演看着烟纹那落寞的神情，心中五味杂陈。怎么会与他无关呢？一个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好兄弟，一个是他敬佩的奇女子，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能够幸福。

但他心中隐隐觉得，这件事，恐怕难以善了。此刻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？如果偷偷给顾萧彬通风报信，岂不是辜负了烟纹的信任？

也许，让他们今天就将话说开，也好过这样彼此猜忌，闷在心里。

而且，苏明演始终不相信，顾萧彬会如此对待烟纹，或许其中，真的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。

想到这里，他只能安慰了烟纹几句，保证绝不会提前告知顾萧彬，然后带着小厮，离开了庸王府。

苏明远走后，屋内一片寂静，只剩下烟纹一人。她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，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，一动不动。

直到顾萧彬下朝归来，她才强迫自己回过神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。

顾萧彬像往常一样，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物件，那是他在街边买的，送给烟纹的小玩意儿。两人一同用了午膳，期间，顾萧彬还体贴地给烟纹夹了许多她爱吃的菜肴。

然而，没过多久，顾萧彬就察觉到了烟纹的不对劲。她似乎比平日里更加冷漠，疏离。他迅速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，确定没有什么会让烟纹不高兴的，这才疑惑地问道：“烟纹，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？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。”

烟纹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，摇了摇头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许是最近太过疲惫，有些提不起精神。”

烟纹的话，让顾萧彬立刻想到了昨夜的缠绵。确实，他昨晚有些过分了，想必是让她累坏了。于是，他心疼地将烟纹拉入怀中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，温柔地在她嘴角印下一吻，然后大手抚上烟纹的腰间，熟练地按摩起来。

顾萧彬语气暧昧地说道：“都是夫君不知节制，昨夜让娘子累到了。不如这样，就罚我伺候娘子沐浴，可好？”

烟纹没有回应，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。这时，丫鬟端着那碗避子汤走了进来。

以往的避子汤，都是在顾萧彬下朝之前，烟纹便已经喝完了。这还是顾萧彬第一次亲眼看到烟纹喝药。

当那浓烈的药味，飘入顾萧彬的鼻腔时，他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心疼。这么苦的药，她日日都要饮用，换做是谁，都会不开心的吧。

丫鬟将药碗端到烟纹面前，烟纹却没有伸手去接。这时，顾萧彬伸手接过药碗，用汤匙舀了两下，轻轻吹凉，然后递到烟纹的唇边。

烟纹看着那递到嘴边的汤药，并没有张口，而是直直地盯着顾萧彬的眼睛，轻声问道：“你……当真要我喝下它吗？”

顾萧彬闻言，放下药碗，宠溺地摸了摸烟纹的头，柔声问道：“是嫌药苦吗？我这就让下人拿些蜜饯来，喝完药，再吃些蜜饯，好不好？”

没过多久，下人便奉命端来了一盘蜜饯。顾萧彬再次将药吹凉，递到烟纹的嘴边。

烟纹依然没有张嘴，她依旧直直地望着他，半晌，才带着几分哽咽，问道：“你可知……这是避子汤？”

顾萧彬闻言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，他无奈地放下药碗，解释道：“是府医告诉你的？”

他的回答，让烟纹瞬间红了眼眶。直到刚才，她还在心中，对这个男人抱有一丝希望，想着他或许并不知情。

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加害她，所以安排了这避子汤，而府医之所以说是顾萧彬给的，只是为了挑拨离间？然而，顾萧彬的这一句话，却彻底证实了一切。

烟纹神色冰冷地摇了摇头，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今天送药的时候，被苏明演看到了，是他告诉我的。”

顾萧彬见烟纹红了眼眶，心中既心疼，又欣喜。烟纹竟然会因为不能为他生孩子而伤心落泪，这是否说明，她其实是爱他的？如果不爱一个男人，又怎么会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呢？

顾萧彬欣喜地将她拥入怀中，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，柔声哄道：“烟纹，你别多想，我不是不想要你给我生孩子，只是现在还不行。如果你喜欢孩子，我们将来多生几个，好不好？”

烟纹听到“孩子”这两个字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，她木讷地说道：“我们将来……不会有孩子了。”

顾萧彬终于意识到，今天的烟纹，似乎非常不对劲。他立刻将她从怀中拉开，双手捧着她的脸颊，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，语气带着一丝责备，问道：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