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妾不如贼

烟纹正要踏入王府的门槛，却被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钉住了脚。
“你这狐媚惑主的贱婢，一天到晚的鼓动表哥宠妾灭妻，表哥一世英名，全让你给毁了！”
寻声望去，只见沈柔诺柳眉倒竖，杏眼圆瞪，正气势汹汹地指着她。烟纹饶有兴致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，直看得沈柔诺心里开始发毛，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：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就算你能嫁进来，也不过是个侧室吧？难道你不是妾？难不成，你还是那个应该被宠的妻？”
一句话，噎得沈柔诺哑口无言。
一旁的许淑兰见状，心中暗喜，自觉在妻妾身份上占了上风，立刻向前一步，将沈柔诺挤到一旁，转而对着烟纹，盛气凌人地威胁道：
“你也知道妻妾有别？我劝你还是别那么嚣张，否则得罪了我这个当家主母，将来有你好日子过！”
烟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好半晌才止住笑意，说道：“那你就先成为主母再说吧。一个未出阁的姑娘，整天赶着趟儿到未婚夫家装主母，你若是稍微检点一些，也不会让别人把你当街扫地出门了。”
烟纹的话，立刻引来了街边百姓的围观议论：
“啧啧啧，这两个高门贵女，这是唱的哪出戏啊？”
“刚开始，我还以为是妻妾争宠呢，到后来才听明白，原来这两位还是未出阁的姑娘。”
“真是活久见，什么热闹都能赶上！”
百姓们指指点点，让许淑兰与沈柔诺再也无颜留下，在丫鬟的搀扶下，灰溜溜地逃走了。
看着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，烟纹心中竟难得生出几分愧疚之感。她的确很介意顾萧彬有未婚妻这件事，可一想到自己又不肯嫁，还破坏了人家的姻缘，总感觉有点不厚道啊。
若是这两人，没在她身上用那么多下作的手段，她或许也可以，跟她们相安无事吧？只是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，更何况她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，怎能平白无故受别人的气？
也幸亏许淑兰和沈柔诺不算良配，等她日后多为顾萧彬筹谋些前程，还怕没有更好的人，愿意嫁他吗？
烟纹这边思忖着，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莺声燕语，一群女子，正说说笑笑地从府内走出来。
这些人烟纹没见过，看打扮不像是丫鬟，但又不太像是正牌主子。她们每个人都挎着一个小包袱，鼓鼓囊囊的，想必装的是银子。
漠羽见这些女子走到府门时，便有意提高了嗓门，对她们说道：“侯爷本无意收你们做通房，都是长辈的安排。所幸你们从未被侯爷宠幸过，还都是清白之身。侯爷今日赐你们嫁娶自由，又赏你们每人二百两银子，全当是给你们添妆了。”
这群女子脸上神色各异，其中半数以上的人，都面露喜色。毕竟她们在顾萧彬身上，从来就没看到过希望。比起每天被关在狭小的宅院里，过着如同坐牢一般的生活，还不如拿着银子和身契，找个老实巴交的白身汉子嫁了，也尝尝当正牌娘子的滋味儿。
而且刚才，漠羽当街一番话，等于是还了她们清白。一时竟让她们觉得，这些年都没被侯爷宠幸过，反而是一种幸运。
漠羽的话，像是一颗石子，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激起了层层涟漪。一听这些女子每人得了二百两赏钱，立刻有几位大娘，上前毛遂自荐起自家儿子来。
当然，也有个别几个女子，神色有些悲戚。这些通房中，也是有人真心喜欢过顾萧彬的。毕竟那家伙身份、样貌、家世摆在那，被喜欢也是情理之中。
漠羽之所以那样说，其实并不完全是为这些通房说话。他只是想着，在赵姑娘面前，多替主子攒些好感。
至于主子将来会迎娶谁，又或是喜爱谁，他都不在意。他只在意主子是否开心。他是最早跟在主子身边的人，所以，主子这些年受的苦，他比谁都清楚。
看起来风光无限的人生，背后却是无尽的苍凉孤寂。主子每每在受伤后，都会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。
这么些年，从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。但自从赵姑娘来了府上后，主子每天的笑容都变多了。
只是主子不懂如何与女子相处，以至于两人的感情，总是波澜不断。
漠羽也算旁观者清，这赵姑娘虽然与寻常女子不同，却也不是个爱作闹的性子。每次生气，不是主子，就是主子身边的人，先招惹的她。
是故，为了让主子长久地过上舒心日子，他要打起十二分精神，应对赵姑娘的事。
漠羽走到烟纹面前，恭敬地拱手道：“赵姑娘，主子一醒便替您出了气，并命令小的在门口迎着您呢。”
烟纹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，正要抬脚迈入府门时，身前却突然跪下了两个通房，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这两个女子，是顾萧彬那些通房中，姿色最为出众的。此刻哭得梨花带雨，正不停地给烟纹叩首：
“求赵姑娘留下奴婢吧，奴婢不敢跟姑娘争宠爱，只求能够留在侯爷后院，偶尔在您身子不方便的时候，伺候一下侯爷就行。呜呜呜……求姑娘行行好，别让主君赶我们走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两人一边哭诉着，还一边膝行到烟纹身前，伸手想要拉扯烟纹的衣摆。
漠羽见状，赶紧命属下制住这两个通房，厉声呵斥道：“你们胡说什么？遣散后院是侯爷的意思，与赵姑娘何干？若再胡搅蛮缠，当众诋毁赵姑娘，就将你们卖到矿上去挖煤！”
两个通房当然知道，遣散她们是顾萧彬的意思。刚才不过是想趁着围观的人多，用名声要挟赵烟纹，说不定还能搏出一丝希望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