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春宵短

柳氏感受到时非翎笨拙的拥抱，心中暗喜，看来那药效起了作用。她娇声提议道：“夫君，妾身扶您到床榻上歇息吧。”声音妩媚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
时非翎此刻只想沉溺，就当是烟纹回到了身边也好。他喉咙滚动，含糊地应了一声，任由柳氏搀扶着自己，走向那张雕花大床。

珠帘摇曳，轻纱幔帐缓缓落下，遮掩住床榻上的旖旎春光。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，是女子刻意压抑的痛呼，紧接着，便是令人面红耳赤的低吟浅唱。一切的靡靡之音，最终都消散在男子一声略显虚弱的低吼之中。

躺在时非翎身下的柳氏，满脸的惊愕，她费尽心机才嫁给的男人，竟然如此不堪？简直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！

前世，她为了家族利益，被迫嫁给了一个粗鄙的武夫。那武夫虽然不解风情，长相也粗犷，但胜在身强体壮，让她体会过什么叫做真正的鱼水之欢。而今生，她算计了一切，却唯独没料到，文臣与武将之间，竟然有如此天壤之别。

时非翎今日尚且需要借助药物，才能勉强行事，那她往后的日子，岂不是要独守空房，形同寡妇？

正当柳氏为此暗自神伤之时，时非翎却突然翻身，再次压了上来。只是这一次，时间更加短暂，仅仅一盏茶的功夫，便草草结束。

如果说第一次尚可归咎于初次，那这第二次的表现，足以证明时非翎的能力，着实令人不敢恭维。

刚才还以为有所转机，现在柳氏的心，彻底凉透了。时非翎如今不过刚过弱冠之年，再过十年二十年，只怕连现在的水平都难以维持。

若柳氏并非重生之人，或许还会以为这乃是常态。可她这具身体虽是新妇，灵魂却已是两世为人，经历过人事，自然对男女之事有所了解。

巨大的落差感，让柳氏再也无法忍受与时非翎的虚与委蛇。她一把推开那个口中呢喃着烟纹名字的男人，迅速起身，决绝地离开了房间。

此刻的柳氏，心中充满了迷茫与不安，她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是否正确。这个男人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，都如此糟糕。若是将来他无法成为首辅，那她这一辈子，岂不是要彻底毁在他的手里？

柳氏没有注意到，在她离开之后，原本在床上呓语的男人，缓缓睁开了清明的双眸。时非翎失神地望着床顶的帐幔，两行浑浊的泪水，顺着眼角无声滑落。

他觉得自己玷污了自己，烟纹若是在天有灵，知道此事之后，恐怕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了。

接下来的几日里，时家父子带着厚礼，再次登门拜访了顾萧彬两次，却始终未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。看来顾萧彬是铁了心，要与时家作对了。

最终，走投无路的时家父子，一咬牙，决定将第三个捞金生意——书店中，烟纹留下的改良造纸术和雕版印刷术，在早朝之上，当众敬献给了皇上。

然而，帝王的态度，却与当初顾萧彬献上方子时截然不同。皇上不仅没有嘉奖时家父子，反而话里话外暗示他们私藏方子，只顾家族利益，不真心忠君爱国。甚至还怀疑这方子，并非出自名满京都的大才子，时非翎之手。

这样的结果，让时家父子始料未及，同时也让时家的仕途，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。

文臣不同于武将，无法依靠军功来晋升。他们只能年复一年，兢兢业业地做好本职工作，才能以苦劳和功劳，换取帝王的青睐。

可一旦皇上开始对他们有所猜忌，甚至厌烦，那再多的苦劳也是枉然。

这世上从来不缺头脑聪明，身体勤快之人，他们从一开始，就并非无可替代。

他们本以为，忍痛割爱地交出改良过的造纸方子，以及雕版印刷术，能够挽回帝心。却没想到，反而弄巧成拙，引来了皇上更大的不满。

退朝之后，时非翎让父亲在宫门口等候，自己则拦住了顾萧彬的去路，将他约至偏僻无人之处，开门见山地问道：“不知在下，可否见一见烟纹的义妹？”

对于时非翎会找上门来的事情，烟纹早已与顾萧彬通过气。

因此，时非翎直接道出赵烟纹的存在，顾萧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，也没有矢口否认。但他更没有那么好心，并不打算为时非翎答疑解惑。

现在，明面上是庸王府与时府之间的博弈，但顾萧彬心里明白，真正与时府对峙的人，其实是赵烟纹。

也正因为如此，顾萧彬完全无需考虑时家父子会打出什么牌，他只需要用模棱两可的态度，将他们搪塞过去，剩下的，全交给烟纹去安排便是。

不过，时非翎想要从他这里打探烟纹的消息，甚至想要约见烟纹，却是痴心妄想，那小丫头早就交代过，让他替她一概拒绝。

顾萧彬看着矮自己一头的时非翎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眼神，俯视了他片刻，随后，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，转身离去。

接下来的数日里，早朝刚一结束，时家父子就会被皇帝召到御书房问话。皇上旁敲侧击，无非是想探听时家，是否还藏有其他没有献出的方子。

时首辅瞧着皇上的态度，明显已经认定时家故意藏私，但时非翎手中，确实再也没有任何方子了。

可根据皇上召见他们的频率来看，显然是丝毫不相信他们。

时家父子尽管已经焦头烂额，但在烟纹的计划中，这一切，才刚刚开始。她早就预料到，时家会献出手中仅剩的，改良造纸方子和雕版印刷术。

所以，她为时家量身定做的第二份“大礼”——惠民书店，也在今日，盛大开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