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冰水虐

当初烟纹初来乍到，意识混沌间得知自己鸠占鹊巢，魂穿成了一个低贱的通房丫头，她便预料到日后难免会遭受各种屈辱。然而，当这些不公如潮水般涌来，狠狠地拍打在她身上时，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，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。

不过转瞬间，烟纹便将那些无谓的伤感强压了下去。今天这份屈辱，她认了！君子报仇，十年不晚。待到她手刃仇敌，洗刷冤屈之日，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，绝不留恋半分！

只见沈柔诺扭着腰肢，仪态万千地绕过跪在地上的烟纹，款款来到王妃跟前，声泪俱下地哭诉道：“姑母，您是没亲眼瞧见，那个贱婢，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，竟敢勾引表哥，大白天就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！更过分的是，她竟然还堂而皇之地霸占了表哥的床榻！我和两个嬷嬷过去的时候，她正睡得鼾声震天，那副模样，简直把自己当成了正儿八经的主子了！”

王妃素来注重规矩，虽说每次插手儿子房里的事，都会引起母子间的不快，但今天这事，实在太过不像话，她断不能视而不见，听之任之。

闻听沈柔诺的哭诉，王妃勃然大怒，猛地一拍身旁的小几，厉声呵斥道：“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！简直是反了天了！来人，给我好好地立立规矩，让她长长记性！”

沈柔诺等的就是这句话，她怎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？她一边体贴地伸手抚着王妃的胸口，帮她顺气，一边假意劝慰道：“姑母，您可千万别为了这种下贱胚子气坏了身子。这会儿院子里起了风，怪冷的，不如您回房歇息，这贱婢就交给侄女我来替您管教便是。”

王妃阅人无数，又怎会不明白沈柔诺心中那点小九九？不过转念一想，上午她刚被儿子下了面子，如今不过是让她处罚一个奴婢出出气而已，也无伤大雅。

想到这儿，她便微微颔首，应允了沈柔诺的请求，然后便在丫鬟的搀扶下，慢悠悠地回卧房小憩去了。

待王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，沈柔诺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得意，她趾高气扬地来到烟纹面前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，眼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，阴阳怪气地说道：“今天我就要代替表哥好好地管教你，让你认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！别以为爬上了表哥的床，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！”

沈柔诺自然不会满足于仅仅让烟纹跪着这么简单，她眼珠一转，计上心来，立刻命人抬来一桶刺骨的冰水，毫不犹豫地朝着烟纹兜头浇下，冰冷的水瞬间便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。

要知道，此时虽已接近四月，但春寒料峭，气温仍然很低，这突如其来的一桶冰水，让烟纹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冰窟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，牙齿也开始不停地打颤。

烟纹心里清楚，院内的护卫虽慑于沈柔诺的淫威，不敢出面阻止，但一定会有人偷偷地去给顾萧彬通风报信。只是她不知道，顾萧彬得知此事后，会作何反应。毕竟，下令惩罚她的人，可是他的亲生母亲。

沈柔诺见烟纹此刻，虽然被冰水浇了个落汤鸡，但仍然不见丝毫的狼狈之色，反而更衬得她娇弱美丽，楚楚动人，这无疑更加剧了她心中的嫉恨之火。

“继续！给我继续浇！”她声嘶力竭地命令道。

下人们不敢怠慢，连忙又抬来两桶冰水，一股脑地倾倒在烟纹身上。

此时此刻，烟纹身上的衣服，从里到外没有一块是干的，水珠不断地从她的脸颊、发梢滴落，冰冷刺骨的寒意让她瑟瑟发抖，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起来。

看到烟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，沈柔诺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。她心满意足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，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热茶，一边小口啜饮，一边颐指气使地吩咐道：“有请李嬷嬷和王嬷嬷拿着戒尺，在一旁好好地伺候着这位‘贵人’，凡是她的跪姿稍有不标准，就劳烦你们两位好好地‘提点’提点！”

李嬷嬷和王嬷嬷，是自打王妃出嫁时，便从许家带来的陪嫁老人，在这庸王府中待了二十多年，向来是作威作福惯了，还从未受过谁的窝囊气。

想当初，她们竟被这个小小通房丫头狠狠地摔在地上，手腕、腰背，甚至连后脑勺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。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可以报仇雪恨的机会，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。

她们以烟纹身体抖动为由，挥舞着手中的戒尺，狠狠地抽打在她的全身各处，后背、肩膀、手臂，甚至有一条，狠狠地抽在了她的下颚处，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。

就在烟纹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，顾萧彬带着一众护卫，怒气冲冲地踏入了清风苑。映入他眼帘的，是烟纹只穿着一件湿透的单薄里衣，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地上，浑身上下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。

他怒火中烧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烟纹身旁，抬脚便将那两个还在行凶的嬷嬷狠狠地踹翻在地。而后，他迅速地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，小心翼翼地给烟纹披上，弯腰将她打横抱起。

他面若寒霜，语气冰冷地对着那两个仰倒在地，惨叫连连的嬷嬷说道：“回去告诉母妃，今后我院子里的人，无需她老人家费心管教！若是再有下次，休怪我不念母子之情！”

感受到顾萧彬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，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缩起了脖子，大气不敢喘一下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生怕被他的怒火波及到。

烟纹在被顾萧彬抱入怀中那一刻，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委屈。但她神色上却不显露分毫，面无表情地抬头与男人对视。

一时间，她竟然有些分不清，自己究竟是应该感谢他，及时赶来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，还是应该怨恨他，给自己惹来这飞来横祸，才害她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。

顾萧彬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心疼，对烟纹来说可有可无，毫无意义。但今天所受的这份屈辱，她烟纹一定会寻个机会，亲手报复回去，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！

烟纹脸上分明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，口中也未曾吐露只言片语，但顾萧彬就是觉得，怀中的小丫头似乎在怨他，在责怪他。

二人默默地对视了片刻，烟纹略显疲惫地闭上了双眼。顾萧彬看着她苍白的脸色，感受着她颤抖的身体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，只是紧紧地抱着她，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
在路过沈柔诺身侧时，顾萧彬突然顿住了脚步，他面色阴鸷地盯着她，话却是对身后的属下说的：“今天负责看守院子的人，每人去领三十鞭！以儆效尤！以后无论奉谁的命令，都不许放任何人进去，尤其是那些什么表小姐、姑小姐之类的！若再有下次，就不用再跟着我了！”

沈柔诺此刻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，她浑身瘫软，需要靠丫鬟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。顾萧彬那种犹如实质般的杀人眼神，让她觉得，自己的脖子仿佛随时会被他无情地扭断。

“不……不会的，表哥不会这么对我的……”沈柔诺在心中不停地安慰着自己，她是手握重权的太后娘娘的外孙女，又是当今王妃的亲侄女，有外祖母和姨母为她撑腰，表哥定然不会将她怎么样的。

就算今天她擅作主张，惩罚了那个卑贱的丫头，也是奉了姨母的命令。表哥不会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，就真的厌弃自己的！她一定是庸人自扰，杞人忧天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