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病魇

类别:古代言情 作者:字数:1886更新时间:25/05/29 23:04:02
烟纹纤手轻抬,指尖夹着一枚沉甸甸的银锭,递给时府门房的小厮。 “劳烦小哥,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给风寻护卫。”她声音清脆,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。交付完,她便带着千羽,盈盈立于巷陌对面,一双翦水秋瞳,紧紧锁定时府朱红大门。

不出半盏茶,只见一道身影,如离弦之箭般自府中冲出,身形踉跄,满面焦灼。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风寻。他的目光,似在搜寻着什么,须臾,便定格在了那抹鹅黄色的身影上。

眼前的少女,不过二八年华,眉眼间,仅有三分酷似记忆中的主子。然而,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,却如出一辙。再加上信笺上熟悉的笔迹,以及信中独有的暗语,风寻心中已然笃定,这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主子!

他疾步上前,却在距离少女几步之遥的地方,猛然顿住。眼眶泛红,水光潋滟,嘴唇翕动,却迟迟不敢唤出那个深藏于心的名字。

烟纹见状,嫣然一笑,打破了这略显凝重的气氛:“当初慧眼识珠,花十两纹银将你买下,当真是最划算的买卖。”

当年的隐秘往事,唯有主仆二人心知肚明。风寻闻言,再无一丝疑虑,他竭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,想要询问主子,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。

但顾及到身旁,那个略显木讷的小护卫,他终究还是将疑问咽回了肚子里,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,语气坚定地回应道:“知遇之恩,没齿难忘。姑娘但有所命,风寻定当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!”

烟纹满意地点了点头,继续交代道:“日后,我若不便亲自出府,便由千羽替我送信。你若听到院墙外传来两短一长的喜鹊叫声,便立即翻墙出来接应。

反之,若你有消息要传递给我,便来庸王府西墙附近,以同样的方式发出信号,我会让千羽去与你联络。”

风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,站在烟纹身后的千羽,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。

一切安排妥当后,烟纹才从袖中,取出一本连夜赶工而成的日记,递给风寻,并嘱咐道:“务必亲手将此物,交给时非翎。就说这是你主子,留在她义妹手中的遗物。若他再追问其他,便一概回答不知。”

当听到“时非翎”这个名字时,风寻的眼中,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恨意,但很快,便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。他深知,主子曾经对那人,用情至深。

风寻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本厚厚的日记,珍而重之地贴身藏好,然后沉声道:“姑娘放心,区区小事,风寻定当竭尽全力,办妥。”

烟纹欣慰地点点头,旋即又从袖中,取出两锭金灿灿的元宝,放入风寻手中,叮嘱道:“一枚留给你自己,一枚交给雀儿。”

风寻本不愿收下主子的钱财,但长久以来的习惯,让他不敢违背烟纹的意愿,略作迟疑后,便默默地将两锭金元宝,收入袖中。

眼见一切事宜,皆已安排妥当,烟纹便挥手示意风寻回府,自己则毫不留恋地带着千羽,转身登上停靠在巷口的马车。

烟纹刚回到王府,便听闻顾萧彬也已归府。她只是微微一怔,便毫不在意地准备回房补觉。

谁知,她刚褪去外衫,躺下,还未来得及合眼,便被大步闯入房间的顾萧彬,一把从床榻上捞起,紧紧抱坐在腿上,带着惩罚意味地吻了上来。


时府

此刻,整个时府都笼罩在一片巨大的哀痛之中,下人们来来往往,脚步匆匆,府内一片人仰马翻。因为,少家主时非翎,刚刚不知为何,突然吐血昏迷。

这次的情况,异常凶险,就连汤药都难以喂服。府中的下人们,更是噤若寒蝉,生怕触怒了,脸色阴沉得可怕的时首辅。

其实,真正让时首辅恼怒的,是时非翎即便在昏迷中,口中依然不停地呓语着那个女人的名字。

当初,柳家嫡女即将嫁入时府之前,户部尚书曾提出一个要求,务必将时非翎院中,那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除掉,如此,方可促成两家联姻。

这个提议,正中时首辅下怀。在他看来,时非翎虽为庶出,但三年前,突然展现出的惊人才华,却令京都所有世家子弟,都黯然失色。

也正因如此,他才力排众议,以家主之名,将时非翎这个庶子,记在嫡母名下,并立为时家的少家主。

本来,这些年主动上门提亲的人家,络绎不绝。奈何,他们听说时非翎房中,养着一个来历不明,且甚是亲近的女子后,便纷纷打消了联姻的念头。

后来,经过时首辅的调查,他发现那些消息,竟然都是他那逆子,故意散布出去的,为的就是劝退那些上门提亲的人家。从那时起,时首辅便下定决心,那个女人,绝不能再留。

恰好,柳家愿意将嫡女嫁过来,而他们提出的唯一要求,也正好暗合时首辅的心意。于是,两家一拍即合,决定在大婚之日,将那个野女人除掉。

然而,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,当时非翎不顾一切地冲进火海,抱出已经断了气的尸体后,便一病不起,足足躺了一个多月,整个人也如同丢了魂魄一般。

如今,病愈才短短数日,不知为何,又因此事突然病倒,而且这次的病情,竟然比上次还要严重。

柳氏看着自己的丈夫,为了别的女人死去活来,愤恨地攥紧了双拳,就连指甲深深地掐入肉里,也不觉得疼痛。

她与时非翎成婚至今,仍未圆房。为了顾及颜面,她又不敢将此事,告知父母,只能想着,时间一久,时非翎便会放下那个死去的女人,发现她的好。

谁曾想,这身体刚养好一些,突然又毫无征兆地病倒了,而且这次还大有一病不起的架势。难道,自己刚嫁过来月余,就要守寡了吗?

此刻,屋内空无一人,柳氏再也维持不住,平日里苦心经营的端庄形象,气得面目扭曲。

她若不是死后重生一回,知道这个时非翎,将来会成为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第一权臣,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地嫁过来。